尤其是那位林小姐首饰佩戴虽然也算华贵,可是抬手接酒时,被知晚不小心看到了她的内衫袖子——都有些磨粗边了。
知晚倒不是嫌弃着这位林小姐寒酸,但看着她满头刻意有些老气的发钗,再加上她那位长得还算斯文的兄长一脸的矜持贵重,总觉得……有些强装富贵的嫌疑。
所以知晚想提醒下香兰,京城里每年入京淘金之人不在少数,可不能只听那位林小姐夸耀着自己家底如何殷实就全然信了,巴结人家,失了盛家小姐的体面。
香兰如今跟林小姐打得火热。
她平日虽然顶着盛府千金的名头,可毕竟是妾室所生的庶女,跟各个府宅里的嫡女相处起来,透着天然的隔阂。难得这外省来的知府外甥女,是个通情达理,最贴近人的。
她家在鄞州有田庄银铺子,只是早年父母双亡,没有办法便跟着舅舅过活,可是兄妹俩都有私产,家底雄厚。
而且林公子长得斯文,虽然年岁大了些,可也显得稳重疼人。香兰得了林小姐相赠的玉镯子,又跟着她吃了几次京城昂贵的茶楼之后,愈发觉得嫁入这样的人家轻省。
如此没有公婆,岂不是将来也能像得晴和知晚那样,关起门来悠闲过自己的小日子?
知晚嫁得这么好,叫香兰的心里愈加不甘,指望着一心要跟堂姐和知晚比较,若是将来林公子考中功名,她跟那两个姐妹比,也不差什么了。
所以听了知晚的建言,香兰觉得有些刺耳不中听,不过是一件里衣破了些,有什么了不得的?
盛家不也是出名的节俭?她以前作为家里的最小的姑娘,还捡过得晴的衣服穿呢!
知晚知道香兰眼皮子浅,见她听得不入心,便不再多说,只是这话她得如实跟嫡母去说。
林家兄妹是个什么来路,也要查个请清楚楚。
如今盛家长大的姑娘只剩香兰未嫁,虽然盛家从来没有攀附权贵的心思,但也不至于匆匆嫁女,更不能由着香兰不探底细就私定终身。
祖母现在精神不济,知晚自然不好跟祖母说这些,不过陪着祖母说了一会话,出来的时候便跟王芙说了。
王芙道:“那位林小姐倒是隔三差五地来,她们小姑娘在一处嘀嘀咕咕的,我也不好去听。若是那位林公子是好的,香兰也愿意的话,我找媒人说和就是,绝不会叫他们私定终身的。”
从盛家出来之后,成天复就该回转户部了。
虽然他因为成婚,上司准假,但是现在户部杂事繁多,他作为新上任的右侍郎也轻省不到。
将知晚送上马车时,成天复握着她的手有些舍不得撒手:“我尽量早些回来,你在家里等我。”
说完,他又忍不住将她拉入怀里,在额头上亲吻一口,新婚情浓,他刚品尝到晚晚甘美滋味,怎么舍得与她太早分开?
知晚如今一看他的眼神儿,便猜到他在想些什么,笑着道:“我哪里能回家?还要入宫去叩谢众位妃嫔,送去喜饼呢!你自去专心做事去吧。”
宫里的娘娘们都不能喝喜酒,依着惯例,她已经将喜饼还礼分包打好,只待一会给娘娘们送去。
也是赶巧了,今日正好赶上宫里谨妃的寿宴,许多妃子都聚到了谨妃的宫里去了,就连宫外许多夫人也入宫了。
所以知晚正赶上了热闹的席面子——只见一张张桌面上居然只摆着寻常果盘,连好一点的点心都没有。
谨妃还笑着道:“让诸位见笑了。只是最近战事初平,陛下崇尚节俭,我们身为后宫女子,实在不好铺张,没有什么像样的吃食招待诸位了。”
朱氏听了这话,笑得像下蛋的母鸡:“谨妃娘娘,如今您替皇后协理六宫,正是女子的表率,若是人人都能像您这般,不求奢靡铺张,百姓们的日子也就好过太多了!”
知晚跪在地上请安,听着这姑嫂的一来一回,觉得话头,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