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婈眉头轻蹙:“怎会无妨?上皇总是这样不拿身体当一回事,平白教人担心。”
一旁的楚知贤微笑道:“上皇不知,这一路,她不知将臣埋怨了多少,说臣失职。臣这耳朵都要被她念出茧来了。”
杜婈向他嗔道:“就是么!幸好上皇无事,否则太傅自己也交代不得!”
楚知贤苦笑。
“我算着上皇午后就该到了,还让庖厨早早备好了膳。”杜婈又转向太上皇,继续道,“不想上皇竟这个时候才到,饭菜早就凉了。”
这话语,埋怨里带着些嗔,不过并不矫揉造作,反而颇为自然,就像寻常打趣一样。
太上皇道:“路上泥泞,还遇了一场大雨,故而走得慢了些。”
杜婈听着这话,复而一笑:“我就猜着是这样。”
我在一旁瞥着太上皇。
他和杜婈说话的时候,声音轻缓了许多,侧脸上的线条也有几分说不出的柔和,
这时,他忽而看向我和兄长。
“伯俊,阿黛。”他说,“楚太傅和杜娘子,你们当是听说过。”
楚知贤和杜婈的目光正正投来,仿佛现在才看到了太上皇身边跟着两个人。
兄长是个懂得礼数的,太上皇亲自引见,他也颇给面子,与我一道上前行礼:“上官谚并舍妹见过太傅,见过杜娘子。”
楚知贤亦露出和色,还礼道:“久仰上官公子,今日得以重逢,余幸甚。”
兄长讶然,道:“太傅从前见过在下?”
“余初入仕之时,曾受六安王提携,入王府赴宴,与公子有一面之缘。”他说。
我听着,心中明了。
楚知贤凭科举入仕,官职不高。他这样的人,天上随便掉下一块砖头来也能砸到几个。
而兄长贵为郑国公兼左相的大公子,想拜会他的人,能沿着大街排到城门外。与当年的楚知贤相较,乃云泥之别。
现在,则正好相反。
当真教人不胜欷歔。
而对于当年的兄长而言,自然不会对一个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小士人有什么印象,就像没人会记得几年前的某一日吃了什么饭一样。
兄长倒是从容。
“原来如此。”他说。
杜婈一直没有说话,目光一直瞥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