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追在一旁凉凉道:“他的胆结石太严重,只好找洋大夫摘除胆囊,胆是人体消化肥肉的重要器官,师傅现在已经没有吃肥肉的能力了,吃了就会拉肚子。”
在南下的路上,侯盛元不信邪,偷偷去买了红烧肉吃,结果相当惨烈。
他在茅厕蹲了一天一夜,差点掉坑里,秦追得用夹子夹着鼻子,才能用艾灸给他治病。
卫盛炎就听明白了一件事:“师弟的胆没了?”
侯盛元立即怒目圆睁,做了个白鹤亮翅的动作:“我身上的胆虽没了,心里的胆永在!”
最后大家中午吃了花雕酒炖鸡,卫盛炎做了一大锅鸡,又开了鸡血青菜汤,烧了个荷包蛋丝瓜,清蒸了松江鲈鱼,还有一大盘生煎包。
卫盛炎的厨艺是真的好,不怪侯盛元一直惦记他做的菜,一路从京城念到了申城。
秦追将鸡胸肉夹给侯盛元。
侯盛元见曲思江握着他师傅给的鸡腿啃的喷喷香,自己只能抱着一碗蔬菜和干巴巴的鸡胸,啃得生无可恋。
武馆伙食总是不差,毕竟练武的不能不吃肉,卫盛炎的三个弟子李升龙、匡豹、曲思江也陪坐在桌边,恰好大家都是练武的,胃口没差的,个个吃饭如风卷残云,嘴一张,一个杂粮窝头下去了,嘴再一张,一碗二米饭没了,嘴再一张,三个生煎包没了。
就连守孝的秦追都就
()着甜甜的荷包蛋丝瓜、鸡血青菜汤,干下去一大碗饭、三个窝头。
曲思江一边往嗓子眼里倒饭,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秦追,见这孩子白白嫩嫩,一双透亮的丹凤眼,戴着小帽,可爱得紧。
他默默夹了个鸡腿要放秦追碗里。
秦追避了避:“守孝呢,不吃肉。”侯盛元给他盛青菜汤时都会把里面的鸡血撇开。
曲思江哦了一声,状似无意地问:“你姓秦,这是汉姓吧,我听说姓郎的多是满人。”
秦追淡定道:“是啊,我妈妈是汉人,我爸是满人。”
满人在许多反清人士眼里,素有鞑子的别称,而民间武学里头,有不少出名的都参加过反清活动。
但秦追也不觉得自己的血统有什么可耻的地方,济和堂的当家郎善彦就是满人,秦追是他儿子,没什么不能认的。
侯盛元笑了一下:“这孩子可怜,他爹给太后看过病,去年太后不是没了么,赐死了好几个太医,他爹就是其中之一。”
这话隐藏的意思是,秦追家和鞑子的头头有仇,和咱们是一道的,别嫌弃他。
饭桌上的大家都听懂了,可大家面面相觑,都没为了秦追的血统鄙视他的意思。
毕竟……桌子上还有一个满人呢。
曲思江笑了一下:“我家老姓是扣霍勒氏,秦师弟可认得这个姓?”
秦追面露惊讶,将曲思江打量了一番,咽下口中米饭:“这位师兄,老家可是住精奇里江那边?”
曲思江缓缓摇头,认真道:“我爹以前是跟着族叔,也就是济和堂前任当家学医,算来,我阿玛,应当是你阿玛的堂兄弟,他曾为戊戌里变法的人杰看病,事发后被下了大狱,没了,是你阿玛给了我额娘一笔银子,让我们逃到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