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王允之回来就看到一群人围观王琅开箱子,旁边还放了一只纯无杂色的白雁。
他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荀蓁脸一红,端坐回去目不斜视。王琅却不怕他,举起手里的封纸向他扬起笑脸:“阿兄快来看,九样礼物上都附了谒文,文字还不错。”
这个文字,自然是同时具备文章和字迹的双重含义。
王允之心中愠怒,暗骂竖子蓄谋已久,欺人太甚。我妹妹如月如日,自是我家至宝,岂容他人肖想。
可是对着妹妹纯粹明亮的笑脸,他心中的怒意又渐渐被抚平,原本紧绷的唇线也不由自主软化柔和,走过去对着谢家请的媒人道:“一客不烦二主,我家的婚书劳烦媪代为致与谢家。”
王琅的注意力顿时从自己手里的谒文转移到自家兄长手里的信封:“还是早上那封?”
王允之淡笑回视:“不妥?”
这是一道送命题。
王琅当即摇头,坚定道:“阿兄办事,哪有不妥。”
等到媒人离开,她看看媒人背影,再看看箱子里的订婚礼物,突然感到有些错愕:
“我昨日才答应他,今日就把纳彩、问名都走完,只等着他送聘礼来迎娶了?”
王允之轻轻一哂:“他连纳彩礼都备好了,何况是聘礼,我看他恨不得现在就让人抬进院子。”
王琅略微蹙眉:“那却要想办法拖一拖,我什么都没准备。”
王允之瞟她一眼:“你的妆奁,阿父阿母每年都在添,这两年是我在添,还用得着你准备?”
王琅看到订婚礼物还没多少实感,听到王允之这句话,眼眶却一下子酸了,嗫嚅半天说不出话。
王允之的心都快被她看融化了,胸腔里也是感慨万千,如晋人喜爱的那样抱她坐到自己膝盖上:“我跟长豫都说好了,明天就递奏表向陛下陈诉事衷。阿父一生只二子一女,长子殉国难,我兄妹亦克尽王事,不计生死,尤其山山少仕王廷,墨縗用兵,积年不曾享人伦之乐。如今边境稍安,请许山山招婿,留一子代理后事。”
“会稽之任,山山就当休假,趁着这几年还太平,好好放松休息一下,以后还不知道要兴什么事。”
原本依偎在他怀里的王琅忽然推开他,看着自家兄长的双眼蹙眉道:“这可不行。今之会稽,昔之关中,我虽然不完全赞同晋元帝这句话,但会稽足食良守不假,我对这个地方是有规划的。”
王允之:“……”
这果然是他的亲妹妹,突然一点也不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