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棚里一片寂静,只有眼前的麦克风源源不断地收录着干音。
在我不知第几次配错台词之后,老周终于皱眉中止了录制。
江离,你今天很不对劲。”
老友的眼神满是探究,就像发现了犯罪嫌疑人的柯南。
我盯着静止的音轨发呆半晌,颓丧地闭了眼:“老周,季宁远回来了。”
我不知该如何形容与季宁远的关系。
毕竟我们曾是同寝四年床对床的兄弟,好得恨不能穿一条裤子招摇过市,可又确确实实自毕业后形同陌路。
他逃避我,一别七年,杳无音信。
听说是到中东做了战地记者,我每天刷八百次军事新闻,直到看见一行熟悉的署名,方才松一口气,重石落地。
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他,毕竟当年***的破事儿实在糟心,硬生生把个大好青年吓得跑出去颠沛流离这么多年,再见面实在尴尬。
可他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了,就在我家对面。
楼层一梯两户,早上我一开门,新搬来的邻居正在倒腾家具,刚转过身,我俩都是一愣。
太久不见,我忽然害怕他会认不出我。
犹豫半天才伸出手去,笑得真诚:“你好,我叫江离,住在对面,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
他明显一怔,客气地回握住,带了不经意的疏离:“你好,季宁远。”
果然全都变了,我心里叹口气,以前的季宁远才不会这么客气。
当年他学新闻,我学播音,却阴差阳错地分配到同一寝室。
初次见面,他就特自来熟地一个熊抱扑过来,兴奋道:“以后咱就是一个屋檐底下的兄弟了,哥们儿请你吃面去!”
然后二话不说把人拖走,对着红油油的重庆小面眉开眼笑,眼睛亮得像一汪清澈的海,让人恨不能一个猛子扎进去,溺死在里头不出来。
难怪人一上了年纪就爱追忆往昔,那些青葱年少的无知岁月确实醉人,回想起来拉都拉不住,幸亏老周及时一脚把我踹回了现实。
老周也是我的大学老铁之一,对那些荒唐过去了如指掌,摆开架子就要批斗:“江离,你说你当年怎么想的?居然敢在毕业宴上强吻人家!众目睽暌,两个男人,你。。。。喝醉了耍酒疯也不带这么缺德的!"
我远目作惆怅状:“情之所至,一往而深。。。。。
”你打住!”老周没好气地打断我抒情,“现在人回来了,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么多年了,总得给个交代。”
我咧嘴对他苦笑:“能怎么交代?人家肯赏脸给个台阶,装作不认识,我还不赶紧就坡下驴?"
可事实上,季宁远并不想给我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