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牵了牵唇,不置一词。
连伺候帝王的李显义也来看了他一回,话里话外,催促医官快点治好他。
医官面露难色,可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李显义走前,留下话,道:“先生还是早些恢复吧,过两日就启程返回邺都,这副身子,在路上不够折腾的。”
唐青无奈,看不出表情地牵了牵嘴角。
他的病断断续续,尽管殿内温暖,可夜里病情还是加重了,白日润红的唇透着紫,手指揪在心口的位置半昏,时时因不适而拧眉。
军医前来看他时,颇感头疼。
李显义问:“如何?”
军医问:“先前何人替他医治,那人更有经验,不若召来看看。”
李显义迟疑:“这……”
再看榻上那副美丽憔悴的病容,略微咬牙,道:“容我去禀告陛下。”
萧隽再次来看唐青时,只觉这人竟在短短两日内清瘦许多,长睫就如无力栖落的蝶羽。
可只有他明白,第一次遇到这人,前两日榻间牵扯,这双眼睛绽放神采有多么摄人,就如同于灰蒙无边的天幕下窥见注入的一道潋潋晴光。
须臾后,他道:“宣梁名章。”
李显义下意识松了口气,暗忖:陛下还是舍不得呀。
萧隽落下这一句,似乎不想再看到榻上的人,背身离去。
关押钦犯的大牢阴冷黑暗,梁名章被带出去时,几日不见光,抬手在眼前遮了遮。
他心有不安,温声询问引路的侍卫要带他去哪里,叫他好做准备。
殿门外,李显义打量被带来的老梁王义子,皱眉吩咐:“带他去洗洗,换身衣物。”
里面那位还病着,身骨本来就弱,再接触这些不干不净的人,加重病情如何是好?
陛下不说,可跟在陛下伺候了好几年的李显义,还是觉得有必要让里头那位须完好无损的。
于是对梁名章吩咐:“别怪我没提点你,见到里面的人,不该问的别问,好好诊治就成。”
听完,梁名章内心一跳,隐约有了预感。
他素来行事稳重,饶是如此,当见到靠在榻上面带病容的唐青,若非对方用平淡的眼神示意,他险些当着李显义的面失控。
李显义在一旁观察。
唐青面色如常,从锦被下伸出手腕给梁名章探脉。
背对着常侍的梁名章平复气息,目光接触到唐青肌肤上还未消退的青色痕迹时,神色震了震,流露出错愕,心痛和愧疚。
唐青视若无睹,道:“老毛病又犯了,你知道的。”
李显义依然紧盯不放,梁名章垂眼,“嗯”地回应。
翌日,梁名章再来给唐青看病,好不容易寻到个无人看管的机会,神情再难掩饰,心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