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随着山道颠簸,那停灵车架中还是发出了一声撞击声。
唯恐乔玄棺椁有损,乔琰连忙让人在行过了这一段陡坡后,将辒辌车的车门给打开,检查里面的情况,却从这车厢中抓出了个活人来。
抱着好大一个包袱出现的杨修,也着实是给了乔琰好大一个惊喜!
她眉头一拧,当即问道:“你为何会在此地?”
杨修又不像是程立,是可以随意被她招揽到手下来的。
要知道他可是太尉杨赐的孙子,他父亲杨彪后来同样坐到了太尉的位置上,而杨修作为弘农杨氏的继承人,岂能随随便便跟着她这往乐平县而去的队伍离开洛阳京师?
此问一出,乔琰一眼就看到了杨修这颇有几分心虚的神色。
这明摆着就是——他此番离开京城并不曾跟他的祖父或者其他的家人有过任何的交代,而是偷跑出来的!
杨修梗着脖子回道:“我……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我既输给了你,你便必有可为我师之处,我跟上来只为求知,又有什么说不通的?”
杨修自觉自己这个理由还是颇为站得住脚跟的,他将怀中的包袱往地上一摊,将包袱中的那些个典籍书卷也给一股脑地都翻了出来,看得乔琰一阵眼皮直跳。
只听他又道:“我出来的时候连拜师礼都给带上了。”
乔琰眼角的余光朝着鲍鸿扫了一眼,果然见这位鲍校尉也是一副震惊非常的样子。
大约是因为想到他需要担负起的责任除了乔琰和乔玄之外,现在竟然还多了个不请自来的杨修,鲍鸿就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
鲍鸿真是要被杨修的突然出现给吓个半死了。
倘若是在他们进入太行山脉的范围之前,或者说是在他们和那些个北军士卒分道扬镳之前发现杨修的下落还好说。
但现在这轵关陉都已经走了大半了,根本没有了回头折返的机会。
而若只是让一小队士卒将杨修给送回去,倘若路上出了什么差池,鲍鸿根本担不起这个责任。
更加致命的是,在眼下因为乔琰提到了黑山贼存在的情况下,鲍鸿其实也不太舍得将人给分出来。
万一在抵达乐平后,那黑山贼忽然来袭,多一个人少一个说不定就有不小的区别。
他刚想到这里,就发觉杨修朝着他看了一眼,像是看穿了他这不情愿的心思,将音量都抬高了不少,“我在车厢里听到你们在路上的对话了!你们现在也分不出人手将我送回去。”
“最多……最多就是等到将乔公和乔侯送到了乐平,鲍校尉要回洛阳的时候再把我给捎带上就是了。”
杨修这话中像是做出了一番让步,但以乔琰看来,在这小子机灵得过分的眼睛里,简直写满了自己的小算盘。
他现在可以打着到时候就跟鲍鸿回去的旗号,之后呢?
之后他自然可以找到新的理由让自己留下。
乔琰头大如斗。
若是杨修此刻的年龄再大一些,还好说他藏匿在车中前来是他自己的选择,也自然必须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才是。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自己回洛阳去。
偏偏他今年还只有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