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入了深秋,天气冷下来,谢霖也开始犯懒,白日里起的更迟些,眼睛仍然是被蒙着,只是每天换药时隐约能感觉清楚了些,刘平总会在他旁边守着,他一将帕子摘下来,便会叫人来面前看看,只可惜反复看了几遍,依然只是个人影。
“还有一个月,大夫说就全了。”
谢霖说道,他这眼疾不是大病,只是治起来麻烦,不过终日蒙眼,他倒也习惯了摸索生活,只是到现在还看不清友人的模样有些可惜。
“等你。”
刘平在谢霖手心写。
阿福在一旁化药,笑道:“先生可要看看我?别忘了我的样子。”
“忘不了的,瞎说什么。”
谢霖也被逗笑了,却听见阿福在旁边大咧咧说道:
“先生肯定有别的忘不了的人,昨夜还念叨呢!”
“什么?”
谢霖问,昨夜他睡得很熟,并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可这下却听不到阿福的回应了,他也看不到旁人的表情,于是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我念谁了?”
阿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支吾答不出来。
刘平“呀呀”两声,在谢霖手上写:“谁?”
空气一时凝滞了,小孩很是自责,他知道谢霖不愿提起那人,自己便要多嘴,坏了此时气氛。他说不出话来,却是谢霖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
“大约梦话糊涂,记不得那就是不重要了。”
三人这才又动起来,闲聊了两句别余。
直到众人散开,谢霖又躺回床上,才得空回忆昨晚的梦。
那梦他清早醒来就忘记了,直到阿福提起他才记起。
梦里其实没什么特殊的,只有一个男人的身影,梦里他也看不清,但他知道那人是谁,也知道这是哪里。
纪渊坐在安神殿里,孤零零的只点了一支烛火,一身明黄亵衣,在深秋天气有些单薄。
其余还是模糊的,他全当重遇纪渊,只能靠听。
听到男人咳嗽了两三声,咳嗽间带着作呕声,像有什么液体呛在喉咙里,辗转又喷薄而出。
听到男人衣料摩擦,用袖口抹了抹口鼻,然后是一声叹息。
“养之……”
“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