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重匆忙赶来时,金寄枝已死。
他快步走到涟绛身边,张口想说什么,又在睨见他身边观御和止戈二人时住口,装作不认识,问观御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不就出去一会儿的功夫,金寄枝怎么就”
止戈:“他吸人精气,栽赃无烟子。”
步重在这话音里蓦地抬头,心下了然——止戈为撇清自己,不惜丢帅弃卒,让金寄枝做这替罪羊。
走出青楼时,涟绛半低着头失魂落魄。
金寄枝虽不无辜,但罪不至死。他死不瞑目,而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甚至满口胡言将人堵得说不出话。
涟绛心里只感憋屈,虽说楼弃舞为他出谋划策时他便料到止戈会有应对之策,但他未曾料到,止戈为保全自己竟然什么都做得出来,甚至口口声声说自己替观御做事,借观御的名得罪金家。
这人已无半分良心。
初冬的风刮在脸上又疼又麻,涟绛穿得单薄,没走出几步便打寒颤。
步重先他一步离开,于是路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有街道两旁高高悬起的红灯笼摇摇晃晃与他为伴。
“涟绛。”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微微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又在眨眼间选择逃避,低着头快步离开。
但身后的人显然比他走得快,追上他时手一扬将还带着体温的斗篷披到他身上:“当心受寒。”
斗篷沾染上的桃花香气还未散尽,涟绛在这气息里渐渐稳住心绪,低声问:“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观御垂目,避开他的问题:“止戈向父王请命,让我与他一道下界察看蒲月镇疫病灾情。今日到青楼,是因神医灼华在这儿。”
闻言,涟绛倏然驻足,歪着脑袋盯着他看。
他在这目光里略显局促地偏头:“看什么?”
“我都还没问,你就这么急着解释,”涟绛上前半步,身体几乎贴上他的身体,故意逗他道,“你心里有鬼——”
一个瘦小的人影忽然扑上前,观御手比嘴快,先一步将他拽进怀里,紧接着抬脚将扑上来的人踹翻在地。
涟绛恍神片刻,低头看清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呻吟不已的人时,难免诧异:“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刚在楼里也就罢了,怎么还追到外头来?”
那人嗯嗯啊啊地叫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这是用了多大力?”涟绛狐疑地打量身边冷着脸的人,小声嘀咕,“原来凡人这么脆弱,踢一脚就半死不活的”
正当他想得出神时,观御走到那人身前,弯腰捡起他摔倒时怀里掉下的腰牌。
“他是哪家的人?品行举止这般不端”涟绛凑过去,看清腰牌时遽然瞪大眼,“灼、灼华!?”
这世上,腰牌能刻“灼”字的,唯有百神谷灼华上神一人。
涟绛手忙脚乱地将他扶起,连声道歉,末了又想起灼华以前试药弄坏了嗓子,如今是个哑巴,既无法拒绝也无法接受,便连拖带拽地将人请回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