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绩是个很讲规矩的人,最起码在明面上很讲规矩。
他不喜欢别人打断他说话,他也不会随便打断别人说话。
如果是以前,自然有他的人帮他出言。
现在他自己出言的样子看起来不怒自威,可却真的有几分势单力薄。
以往别人若是对他稍有不敬,自有那位礼部尚书为他出言驳斥,现在,礼部尚书还在,只是已换做他人。
关外月客气的问道:“徐相是对我所说的这些内容有什么看法?”
徐绩看似淡然的说道:“我对关部堂说的事也很看重,但此时朝堂上要议论的是白蒲划分道治的事,关部堂所言重要,划分道治的事亦然重要,陛下定下议题,我们做臣子的该在议题上好好说话。”
关外月依然客气的回答道:“是陛下问我为何失神,我只是在回答陛下的话。”
徐绩微微皱眉。
关外月道:“不过,确实是我的话说的太长了些。”
他把本子合起来:“这样吧,我就说个总数去年一年,大宁西南一带死于白蒲之手的边民,总计两千七百三十三人,损失的财产,只田地一项就不止千万之巨。”
“或许是因为白蒲人早早得到了大宁要南征的消息,臣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能得到消息,但他们想出来个换地而居的策略,去年尤甚,臣看了这些数目只觉触目惊心。”
他看向徐绩:“徐相,我的意思是,划分道治当然是重中之重,但非当务之急,比划分道治更着急的,是查一查西南到底有多少国土通过变相手段沦为他族的私产,有多少白蒲人,经过变相手段竟成大宁合法百姓。”
“这些事理不顺查不清,白蒲那边就没法真正的以法治理。”
他转身看向皇帝:“臣以为,既然要划分道治,就该让白蒲人回到白蒲去,总不能让那么多窃据大宁西南疆土的白蒲人,就真的成了大宁百姓。”
“在白蒲人没有全都回到白蒲之前,在西南土地没有彻底清查干净之前,白蒲划分道治并非加快让白蒲稳固,反而会让大批有罪之人获得合法身份。”
“白蒲人的罪,在白蒲治。”
关外月道:“臣请暂缓议定白蒲划分道治之事,由叶部堂在西南仔细查一查之后再说,最起码,也把沦落到白蒲人手里的大宁国土都清查出来。”
皇帝看向徐绩:“徐相?”
徐绩犹豫良久后俯身道:“臣以为,关部堂的话在理,但还需一个时限,划分道治的事确实是重中之重,若无时限,白蒲那边也难以安置。”
“新得的疆域尚大于西蜀道,所需地方官员至少上千,拖延的久了,难保地方上不会出现什么大乱子。”
关外月道:“叶部堂在西南,出了什么大乱子,我与他虽同出鸿胪寺,但也要参他一本。”
皇帝看了关外月一眼,关外月一脸正义。
皇帝扫视朝臣:“还有谁想说说?”
无人出列。
皇帝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叶无坷在西南先把事情都查清楚,至于时限朕看就先由着叶无坷。”
徐绩想忍住,但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