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却一桩心事,荔水遥和长乐闲话家常时越发轻松愉快,至于长乐将来会遭遇的那一桩惨事,她打算临到发生时再提醒,不然无凭无据的说出来,定会惹得长乐不喜,还会被认为是个搬弄是非的小人。
如此,又与长乐公主一块下了两盘双陆,时候不早了,荔水遥婉拒了留饭,告辞出来,回到家时,黄昏已至,卸妆更衣后不久,净街鼓就响了起来。
华灯初上,用过晚食,荔水遥在庭院中散了散步,喂了一会儿水池里的小锦鲤便回了屋,在书房随手选了一本游记来看,依着往常,这个时辰蒙炎若是不归那就是宫中有事绊住了,也会派锟铻或是百辟回来告诉一声,可是今夜直到亥时的梆子声响起,仍旧无人来,荔水遥不免又心慌起来。
回想此前自己种种的行事举动,不说与前世有相似之处了,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若她是蒙炎,早就警觉了。
荔水遥将床帐子全都放下,把自己缩在床脚,咬着手指,一张小脸上,一忽儿红一忽儿白。
怎么办?怎么办?
他不知道我重生了,前世的事情我又没做过,他可以把我当个干干净净的人,可若他知道我重生了,我前世与棠长陵有染,还亲手喂他毒酒将他害死了,我与他之间不仅隔着背叛,还隔着他自己的一条命啊,他会怎么处置我?
越想越慌,荔水遥怕的瑟瑟发抖,就在这时她忽的感觉隆起的小腹抽动了一下,连忙两手抱住,心生欢喜,这可是我的保命符了,每夜他都对着这里又亲又吻的,想必是极喜欢这个孩子的,反正没生下来之前他应该不敢拿她怎么样,如此想着,她也不慌了,心一定,困意就上头了,她缓缓躺下,拉高绣被,闭上眼睛,且睡!
她却不知,蒙炎就在前院书房中,将她今日的动向掌握的一清二楚。
蒙炎一夜未归。
翌日,也只是环首进来告诉了一声,曲江池畔有镇国公府的彩棚,令她带着玉珠琇莹以及荣二花七几个小娘子去看赛龙舟罢了。
荔水遥抱着破罐子破摔,临刑前也得吃一顿饱饭的心态,豁出去了要去好好玩一场,便派人去把荔红枝也接了过来。
毕竟,倘若她在镇国公府失势,荔红枝满心欢喜开起来的取名“酒西施”的小酒馆怕也会被蒙炎收走吧。
彼时,曲江池上,于处拉直了一条挂着红绸花的彩绳,每一朵红绸花下对应着一条龙舟的龙头,共十条,中央两条,一个是金黄色的龙头,一个是玄黑的龙头,二舟齐头并进。
池畔柳堤上彩棚无数,已是人头攒动,当中视野最佳的位置有一座最大最高的彩棚,正是长乐公主府的,左边紧挨着的矮一些的彩棚就是镇国公府的。
彼时,荔水遥坐在铺了夹棉锦褥的圈椅上,望着地上两大板箱的酒水有些无语凝噎,“三姐,你确定要在这里卖酒?”
荔红枝穿一身火红的宝相花纹窄袖襦裙,打扮的十分干练利索,叉腰笑道:“你要是怕我给你丢人,只当不认识我,端午节喝雄黄酒,喏,这一大箱就是雄黄酒,旁边这箱就是你酿的醉颜酡,这样大好的赚银子的机会我可不会放过。”
蒙玉珠一听,啊,醉颜酡,用好几种果子酿的,酿成时嫂子给她喝了一杯,香香甜甜的好喝!馋虫上来舔了舔嘴,趁着她们姐妹俩说话的功夫,她就蹲到大板箱边上,捂着自己的脸伸手去“偷”。
荔水遥望着自家小姑这“掩耳盗铃”的举动,哭笑不得,“想喝就拿出两瓶来和她们一块分着喝,只有一点,这酒虽不怎么醉人,但倘若你一口气喝三四瓶,脸就醉醺醺的红了。”
蒙玉珠嘿嘿一笑,一手拿了一瓶出来。
荔水遥心想,也好,趁此让她赚上一笔。
“卖吧。”
“你……”
见荔水遥这样干脆,倒让荔红枝有些无措了。
“自打知道长乐公主要在曲江池办龙舟竞赛,好些卖吃食的店铺都想着挑了自家的东西来卖,我也想着这是个赚银子的大好机会,也早早准备上了,原本想的是随大流,也用扁担挑到外围去叫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