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劝了半个多月,两位老人每回都是一听他提“危房”俩字就绷着嘴唇不说话了。
这回来他是带了猛药的,晓之以理行不通,只能动之以情了。
向峻宇帮老人又劈了一堆柴火,把木柴整齐地摞在灶房的角落里。看到李新贵背着半背篓萝卜回来了,他顺手接过了老人的背篓。
“贵爷爷,翠婆婆。”向峻宇蹲在水龙头旁帮老人清洗还带着泥土的白萝卜,“我这个书记估计也干不了多久了。”
李新贵额上的皱纹瞬间堆挤得更加密集了,“怎么?你干得蛮好啊!是你不想干了还是镇里有人要撤你的职?”
向峻宇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毕竟镇政府的人没有直接撤他职的权力,村书记的罢免需要报县委组织部备案。
他只能迂回道:“你们房子改造这个事,镇政府的领导见我一直没办好,觉得我能力有问题。”
两位老人对视了一眼,满怀内疚地望着埋头帮他们清洗萝卜的年轻人,沉默地自责。
年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去上班的路上,走在叶朗车子前面的是一辆小货车。
他望着货车的车厢里那摞得高高的烟花箱子,他觉得刘有为的担心不无道理。年节期间,万匠泉村的古建筑一旦发生火灾事故,造成的损失难以弥补。
在单位的停车场停好了车,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看来电显示:秦棋。
“叶朗,他们打算外派我去孔子学院工作三年,小叶子也会跟我一起走。”
叶朗站在车边,神色黯淡地看着不远处奔跑打闹的几个小孩儿,无话可回。
“她最近总是找我要爸爸,我有点头疼。除夕之后我想送她去你那儿,让她在你那儿待几天。”
叶朗微微蹙了蹙眉,转头看向自己单位的办公楼,“秦棋,你尊重过我吗?”
秦棋看了一眼正趴在沙发上翻看绘本的女儿,走到阳台,放低话音,“对不起,我也不想打扰你,但她觉得你就是他爸爸。她是真的很想你,晚上说梦话都在喊爸爸。”
那声轻笑通过听筒送入耳,秦棋感觉自己的耳廓刮过一阵凛冽的风。
叶朗仰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我既不是她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也不是对她有抚养义务的法律上的父亲,你不能总带着她来你的前男友这里寻找父爱。”
“妈妈,是爸爸吗?”秦与期跑到阳台,抱着秦棋的大腿,仰着那张童真无邪的脸。
小女孩开心地握住电话,“爸爸!我是小叶子,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我好想你。”
听到那稚气纯澈的声音,叶朗努力建设的所有心理防线瞬间破防,再也说不出任何理智又冰冷的话。
“小叶子,我最近太忙了。”
“爸爸,幼儿园放假啦!我一点都不忙,那我去看你好不好呀?”
叶朗沉默地纠结。
“爸爸?妈妈!你手机坏了吗?我听不到爸爸的声音了。”
三年了,叶朗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个纯真无邪的小女孩儿说“不”。
“小叶子,你什么时候来?我去机场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