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他的头发,没有给他回答,许衷从善如流地闭上了眼睛。
汽车在街道上飞驰而过时,路边几乎拉成一条线的路灯灯光透过车窗照了进来,我能够清晰地看到许衷的眉眼五官落下的阴影。
他闭上眼后,微微抿着嘴,像是因为疲惫至极而终于失去了说话的力气。我碰了一下许衷浮起红晕的侧脸,他不怎么清醒地偏过脸蹭了蹭我的掌心,随即陷入了更深的梦乡。
那一刻实在是过分静谧而美好,我都有些失神。
我在小张的帮助下扶着许衷进了主卧,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叔却还没有上床睡觉,他站在门口问我,需不需要给许衷煮一碗醒酒汤。
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许衷熟睡的侧脸,摇了摇头。
“那我先去睡了,”明叔将决定权交给了我,见我坚定地摇头,便笑着说,“明天还要早起给你们做早餐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朝他弯了弯嘴角。
许衷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了一声。
我借着床头柜上台灯的光,确认许衷没有清醒的迹象,这才走出了主卧。
昨天糊里糊涂地跟许衷睡在了同一张床上只是一个意外,我不想再重蹈覆辙,所以回到了客房。
回到房间后,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许衷靠在我肩膀上时留下的温度仿佛还没有消散在空气里,隔着一层睡衣,我摸了摸肩颈,只摸到了过分柔软的布料。
我很难去说服自己继续生许衷的气,在我和他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我不至于迟钝到感受不到许衷对我的在意和关心。他给我的银行卡现在还跟那张纸条一起夹在我的手机壳里,我在摩挲着手机边沿时,能够感觉到手机壳背后微微鼓起的弧度。
我在很多方面都比跟我境遇相似的靳重要幸运很多——比如许衷现在毫无保留的爱,比如会站在我这边劝解我的朋友,又比如像许纭那样会用心疼的目光注视着我的姐姐……所以我想起靳重时,心里才会涌上一股莫名的悲哀。
但是这些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想许衷,也不去想靳重。
我只需要像许纭说的那样,先将“爱自己”做到极致,再去接受别人的爱。
也不知道许钦言最后会何去何从,我还不知道宋箐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呢,这是在睡着前,我心里最后的想法。
第二天我在餐桌上看到许衷时,愣了一下。
明叔倒是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他站在旁边招呼着我坐下来,我看着许衷,他一只手搅着碗里的皮蛋瘦肉粥,一只手把盛着豆浆的杯子推给了我:“早上好。”
我有点迟钝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朝许衷点了点头,被滚烫的粥烫到了,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粥有点烫,”许衷殷勤地把包子递到我面前,“你吃吗,豆沙馅的。”
接了过去,碰到了许衷的手指,他指尖的温度有点高,我不由自主地微微蜷缩了一下掌心,深吸口气再看着许衷: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许衷摇头,他看上去很享受这个时刻:“不去,我请了一天假。”
我咬了一口豆沙包,甜腻丰满的豆沙在一瞬间充盈了我的口腔。
许衷补充道:“我又不是承志集团的员工,借着许家少爷的身份陪许纭……”明叔在一旁轻轻地咳了一声,他只好改口,“陪我姐去应酬,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拿不了工资,还要跟没见过几次面的叔叔阿姨你来我往地骗点好处,累都要累死了,所以我请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