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博老天爷厚爱,她的身子康健。
虽异乡远嫁,可有张姆妈与鸣鹿常伴左右,倒也不寂寞。
母后说过,人要知足常乐。
更况一遭洞房之夜她都能平安渡过,她大抵还是有些气运在身上的罢。
虞馥弯了弯眼眸,笑时梨涡浅浅。
舆辇缓慢而行,两刻钟后渐渐停稳。
“广寒殿至,请公主下辇。”
虞馥团扇掩面,单手轻轻提起裙摆,青丝拂过卷帘,脚下探出舆厢,正准备露出得体的仪态。
可抬眸时,她猝然僵住——
她看见了梦里的那座宫阙。
梦境中一场雪夜,火海凌云里,宫殿龙阙,倾颓坍塌。
此时却是日照长安,微雪临风中,楼宇台阁,巍峨矗立。
二者渐相重叠。
虞馥浑身发冷,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跌回坐榻。
灵魂深处传来的浓浓惧意,令她错愕不已。
她在排斥广寒殿。
为何?
“殿下?”耳边传来张姆妈担忧的呼唤声。
虞馥回过神,对上李公公疑惑的眼神,歉意一笑,小脸发白,颤着声,“本宫忽觉身子有恙,恐会冲撞龙体,许是不能同陛下用膳了。”
李公公面露为难,又想到圣上对这位的态度,犹豫间,小公主已转过了身,伞扇羽仪扬长而去。
虞馥虚靠榻背,轻喘息,回眸望了眼广寒殿,下一瞬,脑海里浮现漫天大火。
她颦蹙,捂住心悸的胸口。
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虞馥晃着神,乘辇离去。
身后,那座高耸帝台被小雪包裹,楼宇碧瓦玉色清澈,寒酥沿着天青屋檐簌簌飘落。
广寒之上,檀木炕桌一盘棋局,黑子落定,正挫白子锋芒。
沈离疾散漫地屈起一条腿,靠坐着罗汉床,单手与自己对弈。
他另一只手腕静静搭在脉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