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龙吟摇着扇子不再多说地转身继续在前面走,我正要跟上去,见楚凤箫仍在原地怔着,便偏头问他:“怎么了?你不去后花园看看么?”
楚凤箫望向我,眸光暗了一暗,也未多话地迈步跟了上去。
来到后花园发现胡泽夫脚印之处,一名衙役正守在那里防止破坏现场,楚龙吟便招手将楚凤箫叫至面前,道:“师爷来看看这些脚印,可能推测出什么来么?”
他这是在锻炼楚凤箫的观察力以及让他积累些经验,楚凤箫便依言过去蹲在地上,仔细看了一阵,道:“这些脚印是由石室方向过来的,深浅不一,似乎有些踉跄,且并没有在此处驻足的迹象。看这里有些凌乱,还有石头滚过的痕迹以及草被压过的痕迹,显然胡泽夫走至此处时不小心踩到了碎石头上而滑倒,那封遗书是在这里被发现的,很可能是胡泽夫滑倒时掉出来的,由于夜色太黑,以至他并未察觉。”
他边说边沿着脚印往前走,我们便在他身后跟着,听他接着道:“胡泽夫摔倒之后爬起身继续走,脚印一直到这条石子甬路上便没有了,甬路另一边的土地上并没有脚印,可见胡泽夫是沿着甬路继续向前走的,而这条甬路是通向……”
那名衙役连忙接口道:“是通向胡府内宅的,胡泽夫的弟弟胡泽人及其妻胡夫人皆住在内宅。”
“胡泽生和孙光俊呢?”楚凤箫顺口问道。
“在与内宅紧邻的客宅。”衙役道,“若要去客宅,从这条甬路过去只能先穿过内宅。”
“内宅与客宅之间可有院墙相隔?”楚凤箫又问。
“有,墙高六尺(即两米),中间有一小门,每到子时便由胡府管家上锁,至早晨卯时四刻(即六点)方开。”衙役答道。
“如果从石室直接到客宅,需要走哪条路呢?”楚凤箫继续问道。
“那便要走与此相反的方向,从那一边绕过这后花园方能到达。”衙役比划了一下。
“由此可见,胡泽夫昨晚从石室出来,原是要往内宅去的。”楚凤箫转过脸来望向楚龙吟,“寅时一刻时,胡泽夫尚在石室内,寅时四刻时,我们方才推测他已遭杀害,即是说胡泽夫在此期间曾经走出过石室想要到内宅去,紧接着被人杀害并遭分尸,而后凶手将其尸运回石室内。”
“但这其中却有几个疑点说不通:胡泽夫的鼻孔中有软枕上的丝状物,颈间又有勒痕,勒痕先放一边,只说那软枕上的丝状物却是如何造成的?人不可能将自己用东西捂死,而这丝状物又显然是胡泽夫曾遭人用软枕覆面使得几近窒息而拼命呼吸造成的,那么这一举动究竟是在胡泽夫自行勒颈之前还是之后?是在他出得石室之前还是之后?以及勒颈究竟是否是胡泽夫自缢造成的?”
“总而言之,用软枕覆面、勒颈、出得石室这三点很难推断究竟谁先谁后,以及心口处致命刺伤是在何处发生的,以上才是本案的难点。大人怎么看?”楚凤箫说毕,望着楚龙吟笑眯眯倾听着的脸。
楚龙吟用扇柄敲敲自己的头,笑道:“大人我已经听得脑中一团混沌了。小七儿,你去叫人查查,胡府除了胡泽夫的软枕是蓝色丝棉制的之外还有谁的也是。另外问问胡府内宅里的人,昨夜有无看到胡泽夫前往内宅来。速去速回。”
衙役小七儿领命后跑着去了,不多时又跑回来复命道:“回大人,府里除了胡泽夫外并无人使用蓝色软枕,属下们问遍内宅下人,皆说昨晚并未见胡泽夫去了内宅。”
“胡夫人和胡泽人的贴身丫头小厮也都问过了么?”楚龙吟道。
“问过了,皆说不曾见过胡泽夫。”小七儿答道。
楚龙吟将扇子敲在手心里:“难不成胡泽夫还去而复返,又回到了石室中?”
“会不会是途中遇到了凶手,两人便一起回了石室呢?”楚凤箫也皱着眉边思索边道。
“小天儿怎么看?”楚龙吟忽又问向我,眼睛里的坏笑之下竟还有一丝丝期待的意味。
我想女人终究是感性动物的缘故吧,在这两个男人冷静理智地分析案情的时候,我的心思其实一直还留在胡泽夫的那封遗书上。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男人,因身材肥胖而遭人嘲笑,又因膝下无子导致妻子红杏出墙,做人有太多无奈,有时不能看老天看命运,要看自己有没有勇气面对和改变。只可惜胡泽夫堂堂七尺男儿,就这么……哎,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