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心内叹了口气。没等继续说话,就听见楚凤箫的声音在身后道:“小天儿,怎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扭头看他,他的目光却落在曾可忆的身上,眉毛轻轻地挑了一挑,走至我的身边,向着曾可忆略一颔首,道:“这位小姐是……?”
曾可忆却冷冰冰地看都不看他,只向我道:“恩公好生养伤,可忆先行告退了。”说罢浅施一礼,理也不理楚凤箫地径直带了丫头离去了。
楚凤箫挠了挠头,纳闷儿地看向我道:“我招惹到她了么?”
我心道你是没惹她,谁叫你冒充了你那恶名昭彰的双胞胎哥哥呢。
楚凤箫望着曾可忆的背影看了半晌,不阴不阳地道:“倒是个美人呢,莫非小天儿你所说的那个女子就是她么?”
“她也不错,人很聪明,也没有富家子女的傲气和娇气。”我淡淡道。
楚凤箫没有吱声,转身径往那花厅去了。我跟在他身后一起过去,见一名衙役的手中正捧着一叠摁着手印的白纸立在那血手印旁,另一名则在那里一张一张拿着纸与之对比,经过漫长的一段鉴定时间,衙役终于挑出了一张纸呈到楚凤箫手里,禀道:“回大人,这一张纸上的指纹同墙上血手印的指纹完全一致。”
“其余的呢?”楚凤箫问。
“皆不相同。”衙役回答。
楚凤箫不由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便问他:“这张纸上的手印是不是一个叫张思飞的人摁下的?”
楚凤箫低头看了看纸上的署名,略带惊讶地望住我:“小天儿你成仙儿了么?这都能猜得到?”
忍不住笑了一声,把刚才曾可忆给我讲的事情简单向他说了一遍,末了道:“凶手当是这张思飞无疑了,他有杀人动机,且指纹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楚凤箫没再说什么,直接叫衙役去拿张思飞回衙门,又另派人将墙上的血手印拓下来留证,郑栋梁的尸首简单处理过后用车先运去衙门,待定案后方能让家属领回。
命案之事已处理完毕,楚凤箫却不肯就此离去,非要让我将伙同郑栋梁一起欺负我的那些人指出来给他看,我只推说当时因害怕心慌,根本没有注意。楚凤箫见我不肯指认,便也没有再追问,依旧带了我和庄秋水乘上来时的马车回转衙门。
一路上楚凤箫绷着个脸没有笑容,也不知道在生什么气,想到家里还有一位生着气的混蛋家伙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回到衙门,楚凤箫命将张思飞先暂时收监,待明日再开堂审理,而后便回至后宅,也不去同楚龙吟打招呼,一头扎回自个儿屋中去了。我去厨房领了晚饭,吃罢后也不大愿意回房,便独自遛到那荷花池旁,对着满池盛开的荷花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见子衿远远地走过来,至面前淡淡地道:“大少爷在找你。”而后便转身走了,居然都不等我回应。
——这楚府里的人都疯了吗今天?!都疯了疯了!
回到楚龙吟的屋子,一进里间便见他懒洋洋地歪在床上看书,不看我也不吱声,我就只好在当屋地上戳着。过了好半晌才听他懒懒淡淡地开口道:“进府这么久了还不懂做下人的规矩么?一进门便一声不吭,把老爷我当什么?”
好——好!这就来了!
“老爷。”我答。
“你可知道下人回答主子问话时须低首垂肩毕恭毕敬?”楚龙吟淡淡瞟了我一眼,面无表情。
好,他想过当主子的瘾,满足他就是了。于是便答了声:“是。”
“是什么?”他淡淡道。
“是,老爷。”我重新答了一遍。
“你可知身为老爷我的长随应随时守在身旁待唤么?如今老爷我却还要使了别人去四处找你,这是一个下人当做之事么?”楚龙吟继续语无波澜地问道。
“我错了,老爷。”我道。
“‘我’?”楚龙吟嗤笑了一声,“在主子面前,做下人的几时可以自称‘我’了?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下人、是个奴才,我还当你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地位呢,如何连一个下人当如何自称都不知道?”
我紧咬牙关,没有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