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苻琰那薄薄唇角微微勾起,像笑又不像笑。
大起胆子跟苻琰说,“妾人在长安,阿兄却在清河,他还不知妾死活,妾想送信回去……”
苻琰道,“你兄长尚且不能救你死活,何须让他知晓你的死活。”
竟是一封信都不让她送!那她只能另想他法了。
崔姣瘪了瘪朱唇,眼里含泪,“殿下说什么,妾都听话。”
苻琰沉眸凝视她,楚楚可怜的情态,最能引得丈夫儿疼惜,说出的话掺了蜜,不知真情假意,却能动人心。
“除了送信,孤准你换个其他请求。”
“妾第一次来长安,想看看长安是不是如传说中那般繁华热闹,”崔姣一脸憧憬。
苻琰道了声可,她便破涕为笑,细心的为他绑好纱布,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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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姣回廊房后连夜写了一封信,又从皇后赏给她的一根孔雀双飞小山钗上撬下了一小块翠玉。
反正那根钗上有金有银,这么小块翠玉没了,也不会被人发现到。
翌日崔姣在晨钟声里醒来,女史告诉她,典仓署那边来人,说典仓丞要出去采买,遵从太子殿下的吩咐,顺便带她去坊市里转转。
出东宫不能穿掌书的女官服,女史们挑一件锦缎桃花纹禱裙服给她穿上,面上画了桃花妆,梳的倭堕髻,再戴上幕篱,便出门了。
长安的早市在五更二点的街鼓声中开了。
崔姣和典仓丞进的西市,西市多是贩夫走卒和一些胡商居处,这里卖什么的都有,香料珠宝玉器、果蔬米粮应有尽有。
崔姣还能看到茶肆酒肆在其中,典仓丞指使人去各处购置东西,崔姣听他与那些商贩谈买卖,正巧有一个卖沉香的海商是从清河来的,做完这单生意,便要回清河去。
崔姣偷偷记住了那个海商长相,与典仓丞说走累了,典仓丞不敢让她劳累,便邀她到附近的茶肆暂歇,买了一些茶水糕点请崔姣享用,他是有事在身的人,不及崔姣是出来玩的,转头继续出去购货。
崔姣等人一走,就出茶肆寻到那个海商,给了他翠玉,托他带信回清河,海商满口答应。
崔姣如了意,折返回茶肆。
她走后,海商将信交给了隐在暗处的一名千牛卫,那千牛卫带信回了东宫交到苻琰手里,苻琰看了信,确实是封家书,崔姣不是什么故意接近的奸细。
信又被金吾卫送到海商手里,海商隔日便启程回清河。
这边崔姣往茶肆方向走,茶肆靠近朱雀街,那街头突然一群贵族子弟跑马,呦呵着一阵风过去。
崔姣站在门前看了半晌,典仓丞见她驻足,笑道,“那是左仆射王元弼②家的大公子,应是去曲江马场了。”
左仆射王裕与王贵妃是一母同胞,王家这样的簪缨士族也是书香门第,百年来族中出了不少能人,就是在当朝,亦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近来长安城内是要办什么盛会吗?”
怎么太子要她学马球,这王大郎也往马球场跑。
典仓丞笑道,“殿下大胜归来,圣上将在一个月之后于昭陵行献俘礼,依着圣上的喜好,必会在大明宫内办一场马球赛以示兴乐,大王们都会角逐,像王大郎这样的臣下郎君只能追随在后,不过咱们殿下极擅此技,以往只要殿下上场,无人能出其右,去年殿下不在长安,倒是让襄王赢了一回。”
崔姣人都听傻了,太子如今有伤在身,定然没法打马球,如果真是典仓丞说的,一个月后有场马球赛,太子不能上场,那太子逼着她学马球。
岂不是要替他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