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如许,让游人的心情也为之振奋舒畅。元春一边赏景一边慢行,不知不觉距离毓秀宫越来越远。
交泰殿附近,路边的玉兰最先凋谢,桃树粉红的花瓣铺成一条松软的小路。
元春脚步轻快,看着自己的脚印在这松软的粉色地毯上留下痕迹,又飞快地消失,玩心大发。
树梢间或有整朵的玉兰掉落,被早谢的桃花花瓣掩住了一半,看起来十分可爱。
不忍攀折枝上开的正好的,元春蹲下身在路旁捡了一朵,瞧了瞧还十分完好,很有兴致地将其插在发间,回头问抱琴:“好看吗?”
抱琴皱了眉说:“姑娘,这儿花草也多,怎么偏选了朵凋零的?这不吉利,快快取下来吧,奴婢给你折朵更好的。”
元春听了不高兴,偏头问她:“不吉利?荣枯本是顺应天时,有什么不吉利的?你问问它们吉不吉利”说完就用帕子捧了一把落花朝抱琴身上泼去。
抱琴先还认错闪躲,待被洒了满身满头的花瓣后同样玩心大起,也大捧大捧地向元春抛洒花瓣,主仆两个在这场花雨中闹得好不尽兴。
不多时,元春脸上染了一抹薄红,微微汗湿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
抱琴也玩累了,怕元春出汗之后着了风,抢先认输。边给元春拭汗边说道:“好姑娘,我输了,咱们不闹了,仔细叫人看见笑话。”
元春看她满头的汗,答应道:“你要不说扫兴的话,咱们就斯斯文文地走走——”抱琴自然无有不应。
主仆两个慢慢调整着呼吸,缓缓向前走着。
突然,横空里突然传出一声十分响亮的“啪”,显得十分突兀。
元春顿时停住了脚,和抱琴对视了一眼,看向侧前方声音的来处。
还未见人,先听得大肆的叫嚣:“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与我论长说短。
别说是这一枝花,就是你份例里的钗环衣裙,我想要也尽使得!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不长记性。成天一副丧气的样子,看到就让人觉得晦气!”
对面那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捂着脸委屈道:“我与你同为常在,你怎可这般折辱与我?”
这是哪个蠢货在这里煞风景?元春看向抱琴,抱琴轻动嘴皮说了一个“孙”字。
元春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绕过花障慢慢走过去,说:“孙常在好大的威风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两人一条,对面那女子抢先反应过来,屈身行礼“贵人安好!”
孙氏脸上有一瞬的不自然,愣了一会儿才微蹲了蹲身道:“贾贵人安,贵人从哪里来,一丝儿脚步声都不曾听到,倒叫嫔妾吓了一跳——”
语气娇嗔,仿佛对先前折辱人一事毫不在意。
“不是我脚步声轻,是你埋汰人的声音太大。”,元春淡淡地说。
孙氏听到元春这般指摘,顿时愤愤不平地回说:
“贾贵人有所不知,刘氏素来与嫔妾不睦。这朵花是嫔妾先看到的,想摘了送给惠妃娘娘簪鬓,偏刘氏看到了故意来争抢。嫔妾是个急性子,一时气不过,这才——”
话没说完,就被元春打断了:“我来的晚,没看到刘常在是不是故意争抢。但同为天子嫔妃,便是她有错,也该报给皇后娘娘惩处,你怎可打她?
惠妃娘娘待人和气,孙常在行事如此尖刻,这朵花便是再好,估计也难入她的眼。”
被说尖刻,孙氏一张脸立马涨红了,愤愤地看向元春。
元春丝毫不避忌她的目光,盯着她的眼睛问:“怎么,孙常在不服?那不若我陪孙常在到惠妃娘娘面前分证分证?”
“你!……嫔妾没有不服,多谢贵人指教。不多叨扰贵人了,嫔妾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