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粮草也断了,你拼死拼活守着嘉陵关能守几日?凭什么他萧元征在后头高枕无忧,叫你做这流血送命的事!”
“我知道你念着他当年帮了你,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天大的恩情也该还请了。”
“权欲易生贪邪,你是没变,他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坐了这么久,你能保证他一直不变吗?”
他抗拒挣扎得厉害,戌部的人担心伤到他,到底没敢下重手,稍有不察,反让他挣脱了。
萧元景站在台阶上,像是觉得倦怠似的,微微阖上了眼帘,打算转身离开。
然而才偏过身,就听院落里一声强压着抽噎的:“哥——”
“……”
萧元景的身形一顿。
“哥。”
陈凤亭在背后叫他,嗓音带着少年独有的倔犟。
旁边的随从原本想劝阻,但看见他轻微发着抖的单薄脊背,顿时被惊住,讷讷不敢动了。
“萧元征——圣上如果还剩下几分手足情,为何淮阳事变后,高氏最后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他一字一句嘶哑问。
“陈家满门英烈,祖父和父亲都是为国捐躯,为何现在还蒙着谋反的罪名,凡是过往与陈家有分毫交集的姻亲门徒,全被排挤打压,出门抬不起头,人人都能唾骂几句?”
“我不信姑母那样温柔平和的性子会纵火自焚,我知道你也不信——你要是真的对萧元征毫无保留,为何至今不敢让他知道我还活着?”
“你骗得过旁人,难道还骗得过自己吗!”
……
穆乘风接到消息,匆匆赶来时,仓促听到的就是这最后一段。
他的脸色一变,下意识抬头,去看他们王爷的表情,却见萧元景垂下眼,半张脸掩在檐下的阴影里。
“送公子回别庄。”
他最后吩咐,从始至终都没有应陈凤亭的一句话。
—
陈凤亭最终还是被戌部带走了。情绪激动到极致时,他隐约有毒发的迹象,好在长随身上携带了解药,就水服用后缓过来不少。
穆乘风摸不透萧元景此时的情绪,随他回到房内之后,欲言又止了片刻。
萧元景瞥他一眼,在桌案后坐下,一边敛起衣袖研墨,一边未卜先知一般询问:“巳部有消息了?”
见他已经猜到,穆乘风便暂时按捺下心底的担忧,不再隐瞒,汇报道:“回殿下,那名叫方衡的中郎将近日确实有些不同寻常的迹象,昨日晚上下值之后,巳部发现他总是在城门口打转,不知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