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掷来的利刃,应声落地。
空气中真切的传来锈涩的血腥味,衣领处是微热的濡湿,一点一点渗进来。
眼看还有几十丈就要到正阳街,身后脚步声也不再迫近,只维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两人没有交谈,连对视都没有,却在拐口尖墙阴影投来的那一瞬,同时侧身闪了进去。
跑动仍旧,宋谏之移开覆在撄宁后脑勺的手。
撄宁慌张的偏过头,只能看到一道线条凌厉的下颌,和紧抿的唇。
她略一低眸,随即目光一滞。
宋谏之垂在身侧的手臂上是一道晕开加深的血痕,眸光微错,根本辨不清黑衣下的伤口,只能看到血珠连成线一般,划在骨节分明的手背,最后滚落于苍白的指尖。
跌落在尚且湿润的青石砖上,红的刺目,却迅速消散在水渍中,晕染开一缕淡色的红。
紧接着又是一滴。
相识几月,她从未见宋谏之流过血。
晋王殿下好像生就一副铁骨金身,神魔不惧水火不侵。
脚步一错,撄宁陡然卸力,险些重重跪倒地上,却被一只手紧紧揽住了腰,摁到胸膛前。一声几不可查的闷哼。她心跳失序,差点忘记了如何呼吸,只能主动攀住宋谏之的右肩,随着他的动作停下脚步。
她看到他那只未伤的手抬起,掌心寒光凝聚。
利刃出鞘声,清脆又渗人。
分明离了十丈远,撄宁却能清晰地听到凉风的呜咽,利刃催裂皮肉的声音,而后,是身体重重跪倒在地的闷响。
耳畔叫嚣的风停下了,愈来愈响的心跳钻进她耳中。
“没事了。”
宋谏之颧骨上飞了一抹浅红,是与这冷肃气氛迥然不同的热,分不清是因为伤势,还是因为眸中压不住的杀意。
撄宁长睫颤颤,睁开了眼,瞥向宋谏之划伤的胳膊。她大脑一片空白,惶然的想往后退开,却意识到宋谏之的手还搭在自己腰上,只能缓慢地捧着人胳膊抬起来,怕加深伤口,紧张的连呼吸都屏住了。
“你,你……”胸腔紧滞感未消,她噎了两下,磕磕巴巴的说不利索。
撄宁努力瞪圆眼睛,想看清楚他胳膊上的伤势。
黑衣裹挟的部位看不清楚,手背上的血迹却格外显眼,脉脉的血痕像一笔朱红,刺的她眼眶发酸。
撄宁像是被鸟儿叨了舌头,干脆不再说话了,抽出自己襟口别的方帕,犹犹豫豫的不敢包扎,一双手快要拧成麻花。
最后还是宋谏之一把拽过帕子,单手折了三层,绕在受伤的小臂上。
撄宁抽了抽鼻子,道谢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见那厮神色淡淡,微挑了眼尾看她,半丝紧张、痛意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