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在这个关头,皇帝不能出事儿。
他前脚驾崩,太子后脚就得登基,宋谏之呢?运气好点被流放,运气差恐怕就得身首异处了。
撄宁虽然认定宋谏之有后手,但真面临这千钧一发的场面,也不由得心中发慌。
今日特意赶来赴宴,也是猜到了太子会在今日动手,她不来反而惹人疑心。至于自己的安危……她父亲毕竟是姜太傅,文官之首,太子轻易不会对她下手。
撄宁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短刃,在心中默默扎起了宋谏之的小人儿。
还不来,非要等到架到脖子上吗?
她心中念头千回百转,甚至想到了宋谏之是不是故意晚出现,好等崇德帝出事,再将太子党一举拿下,一箭双雕。
殿中呼叫‘陛下’的动静彼起彼伏,直直灌进撄宁耳朵中,令她一时没注意到身后传来的旈冠玉珠碰撞之声。
一条有力的臂膀忽然横过她腰间,骤然发力,将她拖到了金椅上。
撄宁越紧张,套的壳子便越冷,越瞧不出什么。
只见她一屁股坐到了皇帝的腿上,掌中的匕首握得死紧,镇定的回过头,镇定的看清身后人的脸,然后镇定的……险些原地蹦起来。
身后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贴在她耳边道:“嘘,好好看戏。”
第章一百零六
细细算起来,俩人有七八日未见了。
撄宁这下真的傻眼了,顾不得台下此起彼伏直呼“陛下”的求助声,她先是扫两眼宋谏之身上的赭黄龙袍,再定睛看向他的脸。
反应过来后,撄宁鼓圆了眼睛,伸手在他胸口狠狠推了一把:“你…你脑子坏掉啦?这可是,这可是……”
她顺手扯过龙袍一角,递到宋谏之眼皮子底下,短短两句话说的结结巴巴。
“怕什么?”
宋谏之被推了也没有恼,反而闲适的揽着怀中人往后靠了靠。案上酒盏中的酒只剩下一半,另一半酿成了酒气,暗藏在他呼吸间悄然升高的温度之中。
少年玉白的面容隐在旈冠珠帘后,眼尾的一抹飞红格外晃眼,怎么瞧怎么不像正经人。
大殿中的脚步声嘈杂不断,虽无人感伤高台,但剑拔弩张的气氛半点不肯放过,充斥在殿中每一寸角落。
偏偏眼前是个天塌下来也不动下眉毛的主儿。
撄宁悄咪咪看向不远处的太监统领,见他没什么动作,才勉强松了口气,但心仍在半空吊着。
她没好气的啪啪拍了宋谏之两下,气恼道:“你到底作的哪门子妖?”
她的巴掌正好拍在宋谏之脖颈上,看上去凶狠,可等拍完了,那几根嫩生生的指头却诚实的顺着衣领摸索了进去,直等摸到他肩胛结痂的伤痕,才抽回手。
宋谏之被她毫不客气的动作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