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翩翩落下的雪,足以掩盖所有奔逃的痕迹。只除了一柄柳叶刀和剑上残留的血迹,再无那背后偷袭之人的线索。
秦至欢如何能忍受有这么一个人于暗中窥伺,时时觊觎顾予轻的性命。她朝顾予轻摊开掌心,道:“阿予,将那柄刀给我,我遣人去查查。”
虽然观这刀的形制,沧州柳家已不知造出过多少柄一模一样的,但倒底不是无迹可寻,无非是多费些功夫。
谁料顾予轻却是摇了摇头,非但未将东西交给秦至欢,反而是收回了自己衣襟之中。
她开口,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不必查了。”
秦至欢动作一顿,停在空中的掌心落了一片片白雪又迅速化开。她细细去看顾予轻的神色,目光流转间,已然琢磨出了顾予轻这短短四字中显出的意味。
“你的意思是……”她启唇,却并未将后面的话说尽。
“嗯。”顾予轻应了一声,从她面上察觉不到任何异样,只是低垂下的眉眼平白添了几分暗淡。她轻声道:“此事,你便无需理会了。那人一击未中,应是暂且不会再出手了。”
秦至欢手掌收紧作拳,收回袖中。她眸色冷了几分,微勾的唇角也落了下来,隐隐有大雨倾来之势。
不过这雨倒底是歇了。她终究并未反驳顾予轻的话,只默不作声地将牵着顾予轻的手又收紧了些。
顾予轻又道:“眼下,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秦至欢见她话语未尽,便未去打断她,只等她说下去。
顾予轻缓了片刻,静静去听这楚中所有的声响,风声裹挟着枝叶摇曳呼啸而过,她甚至能将秦至欢呼出的气声都听个清楚。
待十分确认此处只余她与秦至欢二人后,她方才继续道:“我师傅,或许尚还在世。”
听得此言,秦至欢初时只觉诧异,细想之下又觉合理。顾灼之尚在壮年,身负武学修为深不可测,岂能那般草草而去。
她心思通透,念及那晚顾灼之的种种反常之举,而那场火又是在她离开疏云山后不久起的,那样的无声无息,令人猝不及防。
整个濯雪宫的人,一殿的宾客,竟无一人察觉,待发现时已是燃到了无可转圜之地。堂堂一宫之主,死在了自己的生辰宴中,如何说得过去。
秦至欢心中顿时明了,她对上顾予轻的眼眸,两人已是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