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臣带着那女子出了后庭巷……暗访至此结束。金楼主带着我们回皇城了。”方南浔字字句句斟酌,所说的每个字都是真实发生的事。
方寒拿起纸鸢传回来的密信打开,一句一句的看着。好像是在核实方南浔说的话。
方南浔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担心的却不是自己。
“你自己看。”方寒说着把信扔到了地上。
这信离方南浔还有将近一步的距离,他只得弯下身子向前去够。他一动就会扯到背上的伤口,衣服上的血渍也越来越大。
看到信上写的内容的那一刻,他又放下心来——和他所说的相差无几。无非就是一些细节上自己没说的那么仔细。
“我问你,你去那种地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读的那些圣贤书?有没有想过你作为一个兄长的责任与作为皇长子殿下该有的样子?”方寒依旧是那种语气。
“回主上……是臣思虑不周。”
“我也不瞒你,在你们出使期间我已经让朝臣商议立储之事了。我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做出这样的事情!”
方南浔不知道该为自己说些什么,干脆就跪在地上什么也不说。
“你去偏殿,换一身衣服再来。”
“是!”
在偏殿,方寒已经为方南浔准备好了一身不饰一物的白色素衣。
方南浔看到这身衣服就明白了方寒的意思——这和第一次来幽若殿的场景一样!他脱了身上做工复杂的华服,背上的衣服已经凝在了伤口里面,他干脆一咬牙直接将衣服从背上撕了下来。衣服刚刚换好,那背上的伤口就又不受控制的开始流血,没过多久,刚换上的衣服就也粘在了背上。房间里没有准备发簪,他就简单的整理好头发和衣服后走了出去。
再出来的时候方寒也已经换好了一身白色素衣在那里等着。
“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吗?”方寒问。
方南浔刚要有个跪下的趋势,方寒就紧接着说:“不必跪了,你也跪不下了,站着回话。”
方南浔行了个礼:“知道。”
“现在你可以再说一遍了。现在这里无君臣,只有父子。”
方南浔还是跪了下去:“父亲让我脱簪待罪,既如此我便为自己辩解几句。”
“讲!”
“儿子入后庭不是为了什么英雄救美,也不是为了演什么救风尘的话本子。而是不想让无辜之人受无妄之灾。”
“那种地方……有什么无辜之人!”
“父亲!女子视贞洁如性命,若不是生活所迫谁会进入那种地方?何况那女子她是被绑去的!她只是在街上走着就被人绑走了,醒来的时候就在那种地方了!这是她的错吗?或者说,她不能在街上走吗?”
“你继续说。”
“我所救的那女子算是运气好的,没被带出北泽。有些运气不好的女子会被送往过往航船,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北泽之地水路发达,陆路交错。一个时辰便会有几十条船在港口停泊。她们便是想找人救她们都无法呼救。”
“所以你对那怜人是可怜吗?”方寒问。
“是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