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愣,似乎深以为然,“师姐说得极有道理,师弟豁然开朗。”
“我随口说的,你不会真信了吧?”商悯抿嘴笑了一下。
“原来师姐是诓我。”郑留看向她,“我诚心请教,不知师姐可否为我解惑?这回可不要再随意说了。”
商悯看了看郑留貌似虚心求教的脸,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
她没有思考多久,就道:“他们在意道义,也许是因为他们被洗脑了……不,他们不是被洗脑了,是因为道义是这个体系重要的一环,是维持他们统治的关键所在。”
郑留诧异地抬起了眉毛。
“人为何要忠君?诸侯为什么要听皇帝的?为什么皇帝不能随意生杀予夺,为什么连天上地下唯一的皇帝也要遵守道义?为什么皇帝不遵守道义就会被骂成昏君,底下的宗亲臣子还要造反?”商悯道,“因为正是道义维护了皇帝的统治啊。”
郑留注视着商悯:“愿听教诲。”
“算不上教诲,别摆出这么正经的脸看着我。”商悯摆摆手,“道义嘛,下则要求天下人忠君、讲究礼仪道德、尊老爱幼,上则要求国君爱民勤政,礼贤下士。你想想看,如果没有道义的存在,天下岂不是要乱套?人们不忠君,不讲礼仪,没有道德,国君动辄打杀百姓,诛杀臣子,不理朝政……”
“有道义在,国君做出爱民勤政的样子,底下的百姓才会认为这套道义是对的,是值得遵守的,因为国君已经作出了表率。如果国君也不遵守道义,还随意违反道义,那不就是在说明这套道义是假的吗?既然是假的,那底下的人为什么还要遵守呢?为什么还要按照道义的要求忠于君主呢?”
“道义乃是人定,是上位者维护自身统治而定下的,制定这套道义的人,也必将处在道义的束缚中,它束缚民众,也束缚国君。要是因这套道义而受益的上位者反过来违反了道义,那么必然会遭到道义的反噬。”商悯道,“依我看,这也算是一种利益交换吧。”
“国君许臣民幸福安定,臣民许国君统治永续。”
“国君许臣民幸福安定,臣民许国君统治永续?”郑留一字一句慢慢道。
“不错,这就是我的理解,一家之言,师弟不必放在心上。”商悯说完,话锋一转,“正因如此,‘义’在我们的计划中是不可或缺的一环,若无‘义’在,其余诸侯国便不会轻易举兵攻打大燕,因为他们是道义的拥护者,也因为道义而受益,他们不能违反道义。”
她末了总结:“以势催义,借义生势,各国才能趁势而起。”
“师姐大才。”郑留眼神无比复杂,“我不如师姐看得透彻。”
商悯不料郑留发出如此赞赏,而且看上去还这么真心实意,这倒叫她不好意思了。
可实际上,郑留不全是因为商悯的那番见解才心情复杂的。
他是突然想到,商悯从前与他都是谈论国策偏多,像这种鞭辟入里的见解,他其实不经常听商悯提起。
谈论国策时商悯会说这
等国策哪里好哪里不好,但从来不会这样深入地暴露自己的思想。
刚才她那番话,往小了说那是冷静理智,见解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