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殖庭沉吟片刻,道:“确是有听过少门主巧取豪夺的事,此番更是连姑娘都不放过,果真是与左盟主一家人,手段如出一辙。”
“不过,这事仅传了几日,很快就没了声响。”
这也是意料之内,沐攸宁没太惊讶,既玉城门要为其造势,自不会让负面的流言疯传。
“有传左少主在历练途中看上了一位姑娘,一时被利欲迷昏了眼,求爱不成便要强占,那位姑娘怕得要命,刚到雷娜岛就逃出去了。适逢活人祭,岛民本欲捉左少主作人牲,不料左少主竟与岛民交易,绑了那位姑娘送赠岛民,姑娘惨遭蹂躏,左少主却以她的命换回一线生机。”
沐攸宁没忍住,喷了沐殖庭一身茶水。
怎么与她传出去的变成两个版本了?
她当初传的是:左少主好龙阳,某日与师弟暗中缠绵间被沐瑶宫人盯上,逃至岛上借住姑娘家中,忽听窗外有动静,惶恐沐瑶宫人追赶而来,遂向姑娘求助,姑娘心善,以私船带他们离开,岂料二人忘恩负义,强占私船不止,独留对方在外地……
现在流传的说法,不就是将人家姑娘的名声生生给毁了吗?
已经丢了性命,连名声都被拨上污水,到底是何人这般歹毒?
沐殖庭一掌拍到她脑袋,嗔道:“脏死了!再这样不告诉你消息了!”
沐攸宁往赵清絃的方向缩了缩,桌下的手悄然在他指尖一捏,被反握住后又故意在赵清絃手心轻挠,面上却堆满笑意去讨好沐殖庭:“别啊师兄,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坐好。”沐殖庭借了块干布擦身,拽住她的胳膊把人自赵清絃身边拉开,没好气地道:“如今传的都是对你不好的事,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竟甘愿在外抛头露面,试问……”
赵清絃身上的温度实在宜人,沐攸宁舍不得松手,只顺着沐殖庭的力度挪了半寸,皱着鼻子对赵清絃做了个口型抱怨:又来了。
转眼间,沐攸宁已换了个笑脸迎向沐殖庭,她装乖时嘴唇会抿得平直,寻常蓄满笑意的两眸反倒失去光彩,瞇成弯弯的月牙,不时点头应声,实际思绪早飘至远方,再听不进半句话。
赵清絃只觉她可爱得要紧,唇角的弧度一直没能褪下,他专心留意沐攸宁的神情,偶尔分神夹菜予她,却未打算搭话。
此时听着沐殖庭喋喋不休地说教,他忽然想起其身体的怪异。
“沐姑娘有去过东风道观吗?”
“没有。”沐攸宁夹了一口菜,答道:“师兄说自从传出国师力保永淳真人的消息后,那处挤满了信众,无论是看热闹还是有事调查也不好赶在这个时候。”
赵清絃听她这般说,心中愈觉诧异。
沐殖庭为人定然不像他表现出来那么简单,而最先让赵清絃感到奇怪的是沐殖庭的身体。
沐蝶飞说过,她和沐殖庭是以同样的原因被捉进恒阳教,可是沐殖庭的体内,分明没有半点被下咒的气息,更别说被人种蛊。
由此证明,他与沐攸宁分别后从未曾与人双修,那么他在恒阳教的原因便很矛盾了。
他与沐蝶飞逃脱时被单独捉回去,一个没任何内力的人,却能在恒阳教保全性命;甚至几人重逢,连日待在地宫内的沐殖庭仅是身上脏了些,看上去瘦了点,半点皮肉之苦都没受,与其他不愿就范的沐瑶宫人待遇极为不同。
其中一个原因自然可以说成他是嫡系弟子的关系,可更值得怀疑的是,沐殖庭所呆的那间客房里有着一条暗道。
暗道通往何处,赵清絃并未亲自探过,可依他推测,那暗道所建的方位是往上方延展,浮石塔内愈往上走,藏的秘密便愈多,比如袁少永住在第八层,那里的暗室相较隐密,也是隐藏他永淳真人这身份秘密的所在地。
沐攸宁看了眼后方两个玉城门的人,竟生得獐头鼠目,若非身着玉城门的常服,怕是会被误认成贼。
“师兄,你知道左怀天现在人在哪儿吗?”
沐殖庭正训斥到高昂之处,被贸然打断,冷冷地矋了她一眼,不满地道:“他这性子得罪的人还少吗?兴许被谁捉去了也不一定,毕竟这身份有用,以此威胁左门主也是不错。”
赵清絃依旧默然不语,唯看向沐殖庭时,眼神又添了几分探究。
他的身体已然恢复,自也能察出更多的跷蹊,若说先前沐殖庭身上是完全没有法力的气息,现如今……赵清絃心中瞬间有了定夺,当晚回到客栈便与沐攸宁秉烛夜谈,直至天色泛白才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