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珣抿唇,站在原地,半晌未动。
沈观衣为他?准备的屋子离她的房间很近,屋内摆置更是如出一辙,只是相较于清幽安静的广明院,这处更为金碧奢华一些。
李鹤珣有些不习惯被金银堆砌出来?的屋子,入眼所见皆是名贵之物,那些本应放入库房的诸多物件,皆摆放在掏空整面墙的多宝阁中。
若不是知晓这是卧房,还以为入了?什么珍宝铺子。
他?抿唇走向床榻,看着层层纱帐中,用寸锦寸金的云锦制成的薄被,陷入了?沉默,片刻后才合衣躺下,缓缓阖眼。
如沈观衣所言,他?在庄子上待了?三日。
这三日中,她几乎时时都?黏在他?身侧,叽叽喳喳的像只漂亮的小麻雀,尽管大多时候,他?都?从不理她。
可她仍旧乐此不疲的如同孩子般,将她所有的好东西都?献宝似的拿来?给?他?瞧。
“公子哥哥,你喜欢这幅画吗?我可以送你啊……”
“公子哥哥,你理理我嘛,理理我……”
“我好像有些困了?,公子哥哥,你……理我……呼——”
离开庄子的那日转眼间便到了?,沈观衣依依不舍跟在他?身后出了?庄子,虚虚的抓着他?的袖子不放,眸中满是失落,“你真的不能娶我吗?”
他?没有犹豫,嗯了?一声,并委婉道:“你年纪尚小,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日后莫要?再挂在嘴上了?,不合礼数。”
她似乎很难过?,笑得比哭都?要?难看许多,只问道:“那你日后还会来?看我吗?”
他?半晌无?言,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看着她眼尾噙着一丝泪珠,被她抬手快速抹去,她轻声道:“我知道啦。”
“你走吧。”
她挥了?挥手,似乎在一瞬间恢复如初,“这几日的事情我不会与旁人说的,你既不愿娶我,日后就将这几日的事忘了?吧。”
她眉眼弯弯,眸如秋水,如同孩子心性,难过?来?的快去的也快,“我也会快快忘记的,愿公子哥哥,一路顺遂。”
李鹤珣颔首道谢后,便迎着晚霞,策马离开。
那时的心绪,他?现在都?还记得。
一向平静的无?波的心湖,像是不知何时有人往里扔了?一块石子,在离开庄子后,瞧上去与寻常无?异,可那石子总会在秋风乍起时蜿蜒动荡,令他?不自觉的想起那座庄子。
离开侯府时,宁长愠脸色出奇的难看。
外面不知何时下了?一场雨,马蹄从泥泞中淌过?,李鹤珣低头看去,污浊却又透明的水中,他?的神色与宁长愠如出一辙。
从前李鹤珣觉着,他?总会想起那座庄子,不过?是因为那时的他?心中茫然?空洞,可如今才发觉,庄子对他?而言,是意外与变数。
上京人人都?道他?是不世之才,是李家这一辈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