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长空,纤凝不染,刑场周遭密密麻麻的百姓如同?古树下聚集的蚂蚁,数之不清,他们瞧不见刑犯长发?下面是怎样的一张脸,只能听?见他干哑却用尽了全力嘶吼出来的声音,“四年?前,漳州尸山血海,三千百姓无辜葬身,比起罪大恶极,我怎比得?上那人!”
提起漳州,便是上京的农妇都能在瞬间想起四年?前那件令人痛恨至极之事。
而那件事的始作俑者,正是如今最清正严明之人的弟弟。
“他在胡说些什么!”
刑部侍郎变了脸色,心惊胆战得?瞧了一眼李鹤珣,连忙起身要去将人拿下,身子半起时,从身旁伸来一只手,指尖似有若无的按在他的手臂上。
刑部侍郎震惊转头,对上李鹤珣幽深如晦的眸子,他心中打鼓,悄然坐下,不明白这?到底是闹得?哪一出。
与?他同?样震惊的,还有周遭围观的百姓,众人面面相觑,不多时便传出了诸多有关当年?的大小事。
听?着那些人将方才辱骂他的话原封不动的用在了李鹤意身上,赵玦心中总算好受了些。
他从未想过掩埋这?么多年?的真相,会以这?样的方式,从他的口?中公之于?众。
望着下方那些愚民的嘴脸,赵玦大声道:“那人简直枉坐高位,更不配入主东宫,若皇位当真交到这?样的人手中,日后的上京便是下一个漳州!”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遭静默了一瞬,紧接着便涌现出比方才还要动荡不安的喧闹声,刑部侍郎再也坐不住,猛地起身怒喝道:“赵玦,你休要在这?诋毁太子声誉,来人……”
“让他继续。”
冷冷清清的声音如风一般轻,却在瞬间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刑部侍郎蹙眉看向李鹤珣,“李大人,此?人能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本就心术不正,这?样的人说的话,怎能相信!依我之见,应当立刻将此?人凌迟!”
李鹤珣瞧了一眼天?色,“时辰还未到,大人急什么?”
他缓缓侧头看向刑部侍郎,“诋毁与?否,大人说了不算,本官说了,也不算。”
李鹤珣不再看他,如同?看客一般,问道:“本官记着四年?前,你以太子伴读之名与?他们一同?下了漳州,依你之意漳州一事,另有隐情?。”
“是。”
赵玦沉默了一瞬,似是在回忆,“四年?前,太子出京游历,我与?李鹤意以太子伴读的身份陪伴身侧去了漳州……”
那时,他不过十六岁,而李鹤意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还未满十五。
可李鹤意天?资聪颖,小小年?纪便对诸多事已然有自己的见解。
太子伴读,家世才学必然要胜过许多人才有资格伴在太子身侧,而才学,指的不单单是学识,还有自身的本事。
李鹤意虽是嫡次子,可那时他身上的光采几乎压过了李鹤珣。
而这?样一个天?之骄子,性子却单纯至极,不但沿途接济流民,还被骗去了自己所有的银子。
赵玦与?太子都骂他蠢,而他却总是一本正经的道:“行骗固然不对,可人性本善,若他们自小如你我一般锦衣玉食,也不会做出这?般的事来。”
赵玦轻嗤,“愚不可及,那些人怎能与?你我相比。”
李鹤意从不爱与?人争论,见他如此?说,只抿唇腼腆的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他模样与?李鹤珣有七分相似,若是二人站在一处不说话,不熟的人或许还以为?是双生子。
只是二人的性子大为?不同?,与?之相熟的人,轻易便能分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