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他们的爹娘不知道孩子丢了吗?
难道是县衙让大家口口相传的丢孩子事情还不够热闹吗?
都不是。
具体缘由大家心里明白。
县令是个严肃又心善的大人,这些小孩的爹娘不来认领,那么只能暂时放在县衙后院养着,他是父母官,可做不出来卖掉这些孩子的事情。
老夫人完全没想到日日脸上都挂着笑的陈竹居然还有这样的过往,但他现在所伺候的少爷就非常好,甚至可以说是好到没边了——没有独断的安排陈竹的婚事,而是让他来县衙这儿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冷静的审视自己的内心。
老夫人实在是喜欢陈竹,见他学东西认真,在这段时间又教他认了一些简单的穴位,以及如何辨别常用药材,最后还给他讲了诊脉的基本方法。
“好孩子,你是个心善的,我这辈子也就会看外伤和花柳病,其中门门道道不多,大概就这几点。你不用认识多少字,能叫出这些药的名字就行,若是……若是……反正多一点技艺傍身,没什么坏处的。”
那两个月陈竹过得很快乐。
每一天都很细致的照顾小孩,同时又很努力的学习。后来,这些小孩病稍微好些了,也没那么怕人,再加上快过年了,县衙便让老夫人和陈竹都回去。毕竟衙门的银钱有限,养小孩子不过是给几口饭吃,养大人还得给银子,他们也要周转的。
何似飞得知此事后,倒是趁着坐马车回村这几天,教陈竹认那些药材名字的具体字该如何写。
他甚至还给陈竹誊抄了一张纸,让他有空了可以记一下。至于药材的具体用法用量,那就得依照个人病情而定了。
至于陈竹同周兰一的事情,何似飞没再问一句。
他这个人本就不理解‘感情’这种东西,能做的只有让陈竹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慢慢自己立起来,然后自己做选择。
随后那段时间何似飞都很忙,无心去关照旁事。他卡着年关回村后在家里呆了不过三日,又紧赶慢赶的来县城,紧锣密鼓的为县试做准备。
今儿个才不过刚刚考完县试而已,两个月后还有府试。
陈竹从来都是事事以少爷为先,更能明白科举对少爷的重要性,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根本不会主动提及此事。
十天很快就过去。
二月廿十四日一大早,何似飞同以往一样在余府的偏房里梳理知识点。
伴随着学习时间的不断累积,余明函也由浅入深、翻来覆去的将四书五经讲完了第二遍。如果说第一遍是为了勾起开蒙学童兴趣,大部分讲述的都是趣味典籍故事的话,那么第二遍就深入的讲解了许多论证道理。
这些论证道理一层叠着一层,有时单就一个论证点可以延伸着讲述一旬时间。
何似飞也从最开始的单纯听讲、背诵,到后来的在余明函的引导下同他辩论。
因为论点的延伸实在太过庞杂,单单将其记录下来的话,要誊抄几大张纸——这可能还仅仅只是一个论点。
而所有论述点之间并非毫无关联,有些可以做作证,有些又只能反论。
何似飞刚开始誊抄了数月,发现日后温习时会耗费大量时间,即便每一个点都有大致印象,但很难在脑海里形成一个更加系统、有逻辑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