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飞刚开始誊抄了数月,发现日后温习时会耗费大量时间,即便每一个点都有大致印象,但很难在脑海里形成一个更加系统、有逻辑的认知。
后来他便慢慢的自己来总结梳理,趁着每一旬休沐的时间,总要花费一早上来把有关联的论点和辨证方法誊抄在一起。
一个月后再次重新总结上个月的论点。
以此类推。
并且,这些论点之所以能一直被人拿出来辩论,自然有其存在的必要意义。
有些时候,何似飞学到了新的知识,可能当时没意识到,但第二日温习的时候,便会突然灵机一动的发现昨儿个学过的知识刚好可以给上个月的一个论点做引申佐证!
今儿个何似飞正好有了点灵光,他在草纸上不断书写,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记下,等午间休息时可以向老师提问。
余明函早早派了余枕苗去县衙门口等候放榜,随后喝了口茶,才举步去往那个被改成了学堂的偏厅。
走到偏厅附近时,余明函刻意放轻了脚步,透过打开的窗户,朝里看了一眼。
他家小徒弟正坐得端正,垂眸写字。他落笔的速度挺快,看样子不是在练字,更没有他想象中那样走神期待着县试放榜的情绪在。
走进去后,余明函没有考校何似飞问题,只是走过去看他在写什么。
「元、亨、利、贞。」
「元,众善之首……」
这是昨天讲述的《易经》里的一句,余明函本只是随意的看看,待到看清何似飞这满篇极具自我思想的认知与阐述后,不禁捋了捋胡须,眸中带了些许思索。
不得不承认,他这弟子成长的极快,已经能提出一些让他这个老师都不住深思的观点了。
看着何似飞这满纸的字,余明函也渐渐将那县试名次置之度外。无论排名第几,都考过了,都是过去的荣耀了,而他的学生会一直往前看,为了两年前那‘大言不惭’的未来而一直努力。
县衙为了彰显对县试的重视,将写有考中蒙童籍贯和姓名的榜单张贴在偏门的墙壁上。
也不知这是何时贴上去的,昨日路过县衙还没看到这个,今儿早一出门,大老远就能看到这墙上盖着红绸子,旁边还有四个衙役守着,百姓们莫不敢靠前。
放榜时间在辰时,借辰龙祥和之寓意,望寒窗苦读众学子们都能鲤鱼跃龙门,腾云直上。
余枕苗有一张严肃的老爷脸,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平头老百姓,他往那儿一站,大家也不敢放肆的拥挤,倒避免了很多后来人挤到前面去,遮挡了早来的百姓视线。
辰时一到,铜锣敲响九声,站在旁侧的衙役立刻揭开盖在其上的红绸布!
随着他扬臂,收手的动作,余枕苗赶紧抬眼。今儿个太阳不错,他不小心被刺了下眼,便下意识眯了起来,还不等他再睁眼看清,就听到身边有百姓高呼——
“何似飞,余老的弟子何似飞拔得头筹,是县案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