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蕴的声音不大不小,却精准的落入了三人的耳里,肖晗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闻言瞬间就侧首朝裴蕴手中看去,朱红色的签尾,就这样被她捏在手里,正好和他手中的配成一对。
反观一旁的朝露,却捏的是一只黄色尾巴的签,和对面的裴劭也刚好凑成一对。
朝露也是一脸诧异,却恍然忆起方才在混乱之中她和裴蕴的签都同时掉在地上,那会乱糟糟的,谁也没仔细看,胡乱抓起来后到这会才看清楚。
许是没有和自家兄长成为盟友,裴蕴这会一脸的兴奋,不住的朝朝露使眼色,意思让她不要说捅破二人换签的事情。
她咽下那到口的话,小心的打量身边人,裴劭一脸温润的表情显得无甚在意,反倒是肖晗,方才都还好好的脸色,到这会已经有些发黑,正沉沉得望着她,她没看明白他的意思,只好缩了缩脖子躲开他的视线。
“小妹和我一组,是要吃亏些了。”四人配好队,去马厩挑马的路上,裴劭就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她不解,有些疑惑着望向他,顺势接下他递过来的缰绳时,就听一旁已经跃上马的裴蕴笑道:
“大哥素来就不喜舞刀弄剑,洪州三年连我都学会骑马射箭了,他却只会立在原地拉弓。”
她随即扯了扯缰绳,困住已久的马儿放肆的打了两个响鼻,同它此时的主人一样,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冲入围场去驰骋一番了。
而面对她的揶揄,裴劭并未反驳,牵着马匹走到朝露身侧,嘴里认命的承认:“虽说准头是差了些,倒也不会让小妹无功而返。”
他虽是裴家的嫡长子,但从小性格使然,面对任何事都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性子,君子六艺中,除了“射”艺以外,他似乎更钟意于在其他五艺中的造诣。
这也是为何裴蕴宁愿同沉默寡言的肖晗成为盟友,也不愿同自家兄长一道的缘由,今日这种场合,比起温和的谦谦君子而言,有勇有谋又武艺双全的肖晗自然是更好的选择。
朝露骑在马上,眼见载着裴蕴和肖晗的马儿已经不安分到原地转了无数个圈后,才颤巍巍甩了两把缰绳跟上。
围场依山而建,有好几个入口,听从裴蕴的提议他们从一道较高的陡坡下场,朝露落在末尾,陡峭的山坡就已经是让她有些吃不消了,而一路都在疾驰的马儿突然两只前蹄向前跃起,鼻腔中嘶鸣了几声后又一个跳跃冲上山坡。
她的骑术本就是半吊子,马场上还能装模作样跑两圈,到了这里就原形毕露,一脸惨白的紧抓缰绳,身子僵直在马上不敢松手,可已经快与地面垂直的马背还在往前踢着一对前蹄。
她就快坐立不住,眼见即将要掉下来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了支撑,适时替她将后仰的身子掌住,马儿还在仰天嘶鸣,她尚惊魂未定时,耳畔传来一道浑厚又低沉的“吁”。
‘啪’的两声巨响,马儿双蹄震起纷扬的尘土,她掌心被震的发麻,却也终于再次平稳的坐于马背上。
“你速度太慢,马儿都比你心急想要追上来。”她的缰绳被他拽了一根在手上,有力的胳膊能稳稳的牵住躁动的马儿,略显凉薄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时,她才意识到是他帮了自己一把。
围场一年都没什么人来,这些马被圈养在马厩早就不安分的想要蠢蠢欲动,眼下好不容易出来,遇上她这个不大会的人又一直紧握缰绳控制马速,时间一久,马儿自然不满,故意在方才的时候吓了她。
她这会手心湿濡,半垂着头盯着自己手上的小鞭,明显受惊的样子以致好一会才开口:“之前在马场里骑的马不会这样。”
“可这里不是马场,这是在秋猎,你既自求来这里,就该知道是来做什么的。”加重的语气,听得出来有些隐忍的不悦。
朝露猜到他这会心里有些怪责,先不说她的骑术本就不精湛,就连最小力的弓或许都拉不开,可眼下已经进来,再怎么后悔也晚了。
不欲和他起争执,可他手上握着自己一半的缰绳,这会又堵在面前让她越不过去,正要张口祈求时。
身后传来两道“吁”的声音,去而复返的裴劭兄妹看到他们停滞在此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