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两道“吁”的声音,去而复返的裴劭兄妹看到他们停滞在此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
“是昭昭哪里有何不妥吗?”
裴蕴对这次的秋猎期待了很久,朝露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败了大家的兴致,抢在肖晗前面及时开口:“没有,是方才遇见了岔路不知该往何处,皇兄怕我走丢,特意在此等我。”
刚刚还有些惨白的面色,经过这么一会已经缓和不少,加上她身上所着的朱红色骑装所故,已经看不大出来方才经历了一个不小的变数。
裴蕴不疑有他,耳聪目明的她听见林子里时不时传来拉弓离弦和猎物惨叫的声音,心急的唤着肖晗让其赶紧进去。
气氛尚还尴尬,但经不住裴蕴的催促,肖晗意味深长的撇了眼朝露,又朝着裴劭颔首一下,然后一甩手上的长鞭,随同裴蕴一道进入林子深处,几个晃眼间,就只见扬长的尘土了。
两个优秀的猎人眨眼间消失,剩下朝露和裴劭在此面面相觑,相视一眼又同时失笑。
裴劭:“不若就随意走走,或许运气不错能碰上一两只漏网的兔子?”
秋猎时间为一整日,日落方为结束,虽说一两只兔子不足以改变最后的结果,但总比空手而归的好。
朝露明白裴劭的用意,如此一来,皇帝便没了理由责怪二人在今日秋猎一无所获,她不像裴蕴一样能精通骑射,和裴劭一组倒像是拖累了他,闻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眼神里充满歉意。
两匹缓步并行的马儿是这围场中的异类,在这处处充斥着小兽惨叫的林间,二人所散发出的是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并行无聊之时,想起肖晗对这场秋猎的不甚态度,不禁生出好奇,忍不住问到:“昨日曾听二姐说起,皇兄已经好些年都没参加过秋猎了,大哥可知为何?”
肖晗虽已经很受皇帝的另眼相待,可是在秋猎上再大展身手岂不是锦上添花。
裴劭这会的表情如同昨日的裴蕴,有些惊讶:“小妹竟然不知?”
她费解的摇头,可见是真的不知。
身旁的裴劭轻拽手里的缰绳,眼神若有所思的往林间看了好一会,才道:“殿下以前是喜欢秋猎的,十三岁之前,每年的秋猎都会参加,且几乎每次都能拔得头筹…”
可身在皇家,再多的成绩在皇上和皇后看来都只不过是身份之外的锦上添花。
肖晗得先是太子,再来才是皇帝的儿子,身负的不仅是皇家,还有京城裴家的声誉。
是以,每当他用太子这个身份得了斐然的政绩时,皇上皇后首先过问的会是取得了怎样的政绩,而对于肖晗为了取得这样的结果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是只字未提。
那秋猎的头筹是他拉坏了无数张弓,射穿了无数箭靶换来的,替父皇巡幸的边城次次都无恙,也是他在外浴血奋战拿命换来的。
可皇上和皇后却只会看到最后的结果,甚至有一年,肖晗在外奔波辗转了三个城池,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次的战役,安然回来时听到的第一句话却是:“北部三城,戎狄可有犯进?”
那时的他还不到十五岁,也想学那些边境的孩童,能够一头扎进父母怀里撒娇,受了委屈能不管不顾的大哭一场,可是他不能,甚至连哭的冲动都不能有。
时日一长,他对任何人和事都是一副淡漠的态度,心里虽知是自己身为储君的职责,可太子二字加诸于他身上的枷锁是愈发的重。
山间的秋风比之京城更加放肆,卷起身边层层的树叶,掠起半丈高后又重重落下,枯叶砸地发出的沉闷声音让朝露陷入深思,她怀着沉闷的心情再次发问:“那皇兄变化这般大,皇伯母他们不会多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