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更大了,我想了许多。当雨水从我的头发滑到我的下巴时,我不敢相信我们竟殊途通归。
可我很快就相信了,那椅子的木块被另一个人拿起,在原地搭起一个简易的窝棚。他看见我后,招呼我进来。里边很温暖,我发现在这椅子后,有更多旧椅子成为支架,塑造出了这个因街角而明亮的小空间。
我回头,那个人已经消失。我的双手沾记泥土,全然是自已刚刚搭好这里的窝棚,我浑身颤抖,再也没有对过去事情的印象。
我更加精神了。
寒冬到来,更多的人在我身边搭起了窝棚。我见过那人光鲜亮丽,安乐窝中的他从不正眼瞧着我们。当春天来临之后,我们背上了这城市所有的旧物来到旷野,在山坡上建立了新城市。
我也壮志凌云。
夏天,洪水到来,那人拼尽全力挣扎也没能从房屋中逃脱。我们目睹着灾难的发生,有一些人死在了那里、有一些人逃到了这里、有一些人远走高飞、也有一些人驻足不往,任凭洪水将自已让旧——他们似乎什么也不怕了。
阳光再次出现,旧的人也新了起来。
洪水退去后,又有一些人流落街头,又有一些东西被抛上街道。
他们嚷嚷着“旧货”、“新货”,开始敲打着那些流落街头的人。
我在队伍上看见了老房主,她因为一个躺在大街上的人说她“暴殄天物”而暴跳如雷,一边嚷嚷着“造孽”,一边拿着棍子打人。
我逃出了城市,此时的我已经旧得不成样子了。
我在黑夜里奔跑了许久,筋疲力竭,黎明到来之前我又回到了濒死状态。
这一次陪伴我的只有天地西边星星下的群山和东边地平线的日出,清晨的他们都是如此头角峥嵘。
也许人们不喜欢日落只是因为太阳和天空旧了,而日出却又光彩重生。我这才明白,“新”与“旧”两个世界的哲学思想只有在这里才能实现,若是没有人类,那厚障壁便悄然不见,一切都可跨越,一切都可交融。
在死亡之前,我感受到了初生的阳光。我终于笑了。
我融入了这片自然,不再被新旧定义,脑中浮现的那一句话也让我无可置疑地说出:
“昔日我曾如此苍老,如今才是风华正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