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不该离家出走,我明知你那闷葫芦性子,定不会来找我的……我不该心存侥幸……”
郁闷至极,少女双臂交叠在桌上,整个人伏了上去。
她将下巴垫在手背上,卷曲的长睫脆弱地颤动,眼底尽是后悔,闷闷不乐道:“我告诉自己,就一晚,我就气你一晚,转天定回去找你,可谁知,转天一早天还没亮,皇兄就派人来了。”
皇帝的命令其他人不敢违抗,姜雪被人请上回宫的车驾,她直到离开,都没来得及等到盯梢的仆从回话,不知道他到底出来找她没有。
贺霁忱垂着眼睛,将情绪尽数掩藏。
他回去了的。
确切的说,他那时从未离开过她身边。他隐匿了气息,在暗处一直跟着她,看着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把路边的野草当做他,狠狠地踢开。
他不知如何哄人,惹了她伤心,也只敢悄悄跟着。
直到他看到一众官兵在她面前整齐跪下。
那是景国的士兵,而他这样的身份,又如何能现身呢。
“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我坐在回京的马车上,无数次想跳下车去,回去找你。可我……”姜雪的声音哽咽了两声,又被她生生忍住,“可我不能,我不仅是我自己,我还是一国的公主。”
她没法将京城的亲人丢下,她只能抛弃了他。
“你告诉我你叫裴雪。”
姜雪没想到他听完她的剖白,是这个反应,“我……”
男人目光冷淡克制,直视着她,又道:“你说自己父母双亡,投奔舅父的路上遇劫。”
姜雪觉得贺霁忱此刻的目光像是一巴掌,打在她头上。
她才想起那几个月说了许多胡话,都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一直耿耿于怀。
“我那时随便说说——”姜雪力不从心地解释,“不是,原先我没以为我们会……”
没以为他们会长久。
那她还不停地撩他?
这样显得她更渣了。
贺霁忱沉默了瞬,又轻声道:“这些都并非我问的,而是你自己讲的。”
“我那不是……因为我好奇你,想问你……”
贺霁忱轻轻笑了笑,“殿下好奇在下的事,故而要编织谎言,用来交换在下的真话。”
姜雪无措地看着他,“我……”
“可我对你,没有一句假话啊。”
语气低到尘埃,还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