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远去,唯有一阵清新兰香留在原地,久久没散去。
秋风瑟瑟,不消一会儿,就下起了小雪,更加冻人。
马车上的帘子掀开一个角,只能惊鸿一瞥那女子的鼻头下巴,俱都是秀气非常。
槐序大街本应是西京最热闹繁华的地方,商铺楚立,小商小贩叫卖不绝。
然而此时,路两边的商铺关了一半有余,小商贩们也唯有零星的几个摊位,倒是路边乞讨的多了许多,目望过去,竟隔十几步便有几个,还有一些年纪小的乞儿瑟缩成一团,聚在一处取暖乞讨。
马车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梳着双环髻,身着秋香色衣裳的美貌姑娘,姑娘走进一家食肆,不一会儿,又出了来,身后跟几个伙计,伙计们抬着一张巨大的竹篦子,上头是几十个热气腾腾,刚蒸好的馒头。
姑娘街边的乞丐们招手,叫乞丐头子领着人来取吃食,乞丐们一哄而上,几乎把姑娘撞了个倒仰,姑娘倒是好脾气,并未生气,只是叫食肆伙计们发一人一个,莫要让人多拿,留下一锭银子,也不受那些乞丐的礼,便回到了马车上。
马车走远,停到朱明大街柳枝巷一朱漆大门前,门前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很是气派,而上头的牌匾,更是叫人心惊胆战,三个洒金大字,分明写着‘温国公府’。
那着秋香色衣裳的姑娘下了马车,兹有府内的小厮搬来脚蹬,姑娘打了帘子,从里头伸出一只手。
这只手十指现场,每根手指都如鲜嫩藕芽,白皙的如羊脂玉雕刻出来的一双美人指,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精心养护出的。
秋香色衣裳的姑娘扶着里面那位下来,这萧瑟街道顿增添了几分光彩。
里面这位实在是一位美人儿,乌亮的发盘在头上做了个坠马髻,又则一半垂于背后,一身藕合淡色衣裙,披着一件白狐裘的大氅,她头上并未有过多装饰,只一只白玉簪,一只芍药绒花,令垂着一只珍珠步摇,便已是全部。
待着姑娘抬头,顿时叫人更加吃惊,她生着一张洁白如玉的鹅蛋脸,肌肤白皙如玉,杏眼桃腮,一双盈若秋水的眸子如繁星皓月,这姑娘太过纤瘦柔弱,哪怕披着大氅,也能瞧出她腰肢不盈一握,行动弱柳扶风。
等在门口的嬷嬷丫鬟们,均是看得一呆,领头的嬷嬷已经上了前来,面上是止不住地欢喜:“娘娘可到了,咱家大娘子从早上就开始念叨着您呢。”
紫衣姑娘一笑,便如明珠生晕,十分光彩动人。
任是嬷嬷自小看着她长大,也见过这西京各家勋贵无数的美人,也不得不称一句,她们家二姑娘,这才叫真正名动西京的第一美人呢,那翰楚家的容千金,比自家二姑娘,可什么都不是。
她在心中腹诽,却亲自扶住紫衣姑娘另一边,服侍着她进了院子,却一口一个娘娘的称呼,并不敢称姑娘。
走过九曲回廊,进了内院,顿时暖和起来。
内室塌上,躺着一位中年妇人,看着是保养得宜,只是神色颇有几分倦色,旁边两个妇人,一坐一立,一年岁老些一稍许年轻些,都是国公爷,她父亲的通房,如今也上了年岁。
她掩住目中激动,快步上前,想要行礼,却记得此时身份有别,她已是皇家妇,自然不能给臣下跪磕头的,只能神色落寞的称呼了一声母亲。
中年妇人便是国公夫人童氏,也是紫衣姑娘的亲娘。
紫衣姑娘,被人口称娘娘,却并非是宫里的娘娘,皇帝的御妻,而是三皇子豫郡王的王妃,既出身温国公府,自然也姓温。
她单名一个婵,家里倒是给取了个小字。
“音音,怎么没把旭儿带来?”
童氏身子倦怠,连做起来都要两个姨娘帮着,在塌上加了个靠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