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氏身子倦怠,连做起来都要两个姨娘帮着,在塌上加了个靠垫。
握着温婵的手,童氏目露心疼,年轻一些的那个姨娘忙递过一个手炉:“娘娘快握着,暖暖手。”
“多谢兰姨。”
姨娘连连称呼不敢当,很是乖觉的退到一边,让温婵与童氏说话。
“旭儿被留在了宫里,贤娘娘思念旭儿的紧,今日御书房下了课,便让旭儿在宫里住一日。的咳疾冬日里又犯了吗,上回儿送来的玉化龙角散,娘可吃了?”
童氏蹙眉:“又被留在了宫里?”
温婵叹气:“是。”
童氏越发不悦:“这哪里是她思念孙儿,我瞧着分明是把旭儿当做质子,要旭儿为自己邀宠呢!”
两位姨娘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但也是神色郁郁。
温婵一叹:“贤娘娘到底是旭儿的庶祖母,又是亲姨姥姥,岂能会让旭儿有事,况现在朝廷还重用殿下,殿下在外行军打仗,为咱们大梁拼命,宫里不会苛待旭儿。”
眼见童氏面色郁郁,两位姨娘也面色不对,她试探问道:“难道,咱们家期儿……”
童氏点点头,比起童氏,显然是年长的方姨娘更加难受,连手都微微抖了起来。
温婵垂眸,强笑安慰:“娘和方姨也放宽心,爹爹个哥哥都是效忠大梁肱骨之臣,况我温家时代忠良,又是温皇后后族,现在朝中哪还有什么可用之人,宫里必会礼遇期儿的。”
这话说的是,如今若非温家带兵抵抗叛军,西京这些勋贵哪有安身日子过。
且不仅是温家,西京在外打仗那些勋贵家的幼儿,时不时就会被召入宫中小住几日,说是陪伴五皇子,实则就是监视,一方面是施恩,一方面则是威胁,叫外头打仗的将领投鼠忌器,你家眷还在西京,莫要随意投敌。
此事不能细想,细想便觉难受。
童氏见女儿也难过,眼角隐有泪痕,便也不说此事,皇帝昏聩,可女儿已然做了皇家妇,温家与萧氏皇族牵扯太深,当着女儿的面说皇家的不是,女儿又要如何自处。
“你上回送来的那药,我吃着管用,这一到冬日就犯的咳疾已经好了许多了。”
温婵喜上眉梢:“那我再为娘寻些来。”
其实说的容易,这药乃是原先的渤海国现在的顕州所产,自叛党占了云州几乎所有北方藩镇,这药运过来的路早就被掐断了。
可既然娘吃着有用,她便想想办法。
“你不必顾忌我,将自己和旭儿照顾好,才是正理。”
童氏打量她头上的钗环,很是不悦:“你年纪轻轻,穿戴的这般素净作甚,可是又拿你的首饰补贴军中了?”
温婵讪笑,为了补贴家里,她把王府一些值钱的首饰都当了换成军饷,送去夫君那里,身上的这几件,乃是她的嫁妆,自小陪伴她的,不舍得动。
童氏瞧着自己花一样的女儿,忽的悲从中来:“傻孩子,军饷需要的何其多,光靠你那点首饰钱,把王府卖了都是不够添的,朝廷不给将士们发粮饷,光靠咱们这些女子添补,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