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采玉仔细为雪如圭处理十指伤势,动作娴熟轻柔,药粉有镇痛效果,很快发挥作用。
银发银眼的仙尊一言不发,看着血肉模糊的手指被包扎好,整个过程安安静静,被放到床上躺好时依旧是失魂落魄的样子,目光呆呆愣愣,就知道今夜大概是很难入睡。
伍长君那一番话无疑是在他心底投下一颗深水炸·弹,玉符毁了,可某些东西不会随之消失。
黎采玉把药箱放好,回到床边看到雪如圭依旧保持躺下时的模样,目光无神的望着上方,泪水已经被擦干,只剩下眼角一抹薄红,银色的睫毛晕染淡淡湿意。没有落泪,却比落泪更心碎,神不守舍。
小心翼翼坐下,拨了拨长长的银发,把被角掖整齐,低声道:“睡不着?”
凝固的仙尊终于有反应,他动了动眼珠,看向黎采玉,细微嗯一声,几乎要听不见。
想说不要在意那糟老头说的话,但言语涌到喉咙又咽了回去,世上哪有这么多的感同身受,有些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不过是轻飘飘的风凉话,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失望跟绝望是两种情绪,从失望到绝望,如何能若无其事。
黎采玉凝眉,不知道该怎么宽慰才好,也许现在的雪如圭根本不需要任何宽慰,他只需要静静。
就在他踌躇时,安静沉默的人主动开口打破平静,他心灰意冷,“伍长君嫉恶如仇,心肠耿直,不是那种会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人,他既然这样说,证明他看到的真相就是如此。”
“难怪再没有同门来玉霄峰,难怪轻而易举便将我送了出去。”他自嘲,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
黎采玉神色担忧,“圭圭……”
雪如圭:“我知道的二狗哥,不会为了吾元宗的事过分神伤。”
他面色木然,平静到极致失去反应能力,黯然无神的望着上方,仿佛已经空了。
看的黎采玉心头一跳,担忧不减反增,根本无法放下心,今夜大概他也睡不着觉了,无心入眠。
“跟我说说你在吾元宗里的经历吧。”黎采玉在雪如圭身侧躺下,随手拉了拉被子,一只手压在脑袋后面,仿佛开睡前卧谈会,“我想知道圭圭拜入大宗门后过得怎么样。”
听到这个要求,雪如圭诧异,虽然没有明说,但黎采玉明显对吾元宗颇为反感。不过他没有发出疑问,安静了一下,斟酌措辞,“师尊待我极好,自从将我收为弟子便悉心栽培,灌注全部的心血。手把手教导我修行练剑,为我讲述修仙界的常识和注意事项,吃穿用度皆是极好,即便在一众真传弟子当中也属优厚。”
“常常在掌门以及一众长老面前夸赞我是他的得意弟子……”
话匣子渐渐打开,用语言勾勒出吾元宗的模样。
在雪如圭的描述里,吾元宗哪里都好,师父好,掌门好,众位长老也好,同门间团结友爱,犹如一个大家庭。虽然偶尔可能有些摩擦,但只是个别老鼠屎,人多了难免素质良莠不齐,叫滥竽充数的家伙混进去。
只听他的阐述,吾元宗真不愧是东洲数一数二的大宗门,果然方方面面都是极好的,师资力量优厚,宗门气氛和谐,拜师修仙首要之选。
对比吾元宗在他沦为废人后的所作所为,当真是讽刺至极。
可雪如圭的精神却好了起来,露出淡淡的笑意,一件件讲述记忆里发生过的趣事,与黎采玉分享成长经历。
“嗯。”
“原来这样。”
“然后呢?”
躺在身边的黎采玉是个合格听众,时不时发出声音附和回应,没有张嘴说出任何扫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