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长辈看小辈,又像是追求者狂热地注视着自己的神。
怪异的感觉从姜锦后颈逐渐攀升,让她感觉有些微妙,可等她再迎向裴焕君的视线时,他已然侧过了身,扬手示意她往里走。
“外头风大,”裴焕君和善道:“进来坐坐,喝杯茶暖暖。”
姜锦隐隐有些迟疑,终究还是迈开了步子。
男女有别,裴焕君留开了屋门。
门内暖意融融,门外冰天雪地。
姜锦刚坐下,裴焕君便亲手为她斟了茶,他话音温和,仿佛真的是一个多年未见的和蔼的长辈,“你叫什么?那家伙给你起了什么名字?”
姜锦起身谢过,眼睛往屏风后悄然看了一眼,未见人影。
她浅啜一口,答:“我叫姜锦,锦缎的锦。”
裴焕君抬手扶正了头冠,晃了晃脑袋,才笑道:“锦……那可不是锦锻的锦。”
姜锦还想追问什么,然而裴焕君已经转开了话题,他唤道:“阿锦,这些时日,你便在裴府住下吧。”
姜锦应下。她与裴焕君差了辈分,又是第一次见面,没有什么话好聊。戳破姜游的戏谑玩笑后,两人简单寒暄过几句,裴焕君便让姜锦去内院找人安置她。
目的达成,姜锦没有多留,行过礼,刚要转身走时,她突然想起件事来。
姜锦脚步一顿,从衣领里牵出那只小小的玉扣拿在手心里,她同裴焕君道:“这枚玉扣,也是我养父生前留给我的,说是捡到我时襁褓中的信物。”
看清她手心里拿着的是什么后,裴焕君极其明显的怔了一瞬。
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抚着羊角胡道:“放心,我会帮你查探身世的。”
姜锦行礼谢过,旋即转身迈出了门槛。
在她离开后不久,寂夜的屏风后,一时躲闪不及、被堵在屋里的裴临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裴焕君是个危险的人物。裴临安排了人手缠住她,是想她今日难成此行,暂且偃旗息鼓,待他日,他才好继续安排。
却没想到,堵了她一条路,她还有其他的路好走。
裴临垂眼,瞳仁半掩,叫人瞧不出他眼底复杂的颜色。
裴焕君道:“原以为,这外面来的人是要与你里应外合、取我首级,可……实在是、实在是……世事难料啊。”
他掸了掸衣袖,理好衣摆,复又虔诚地跪倒在了女子的挂像下,敬了三支香。
裴焕君嘴中喃喃有词:“臣搅扰了您今日的清静,实在是罪该万死。”
说罢,他竟旁若无人般叩起头来,许久后,才再直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