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人又惊又怕,惶惶不可终日。偏偏他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不仅如此,朝中又有言官御史弹劾张贵贪墨,任人唯亲,买官卖官,弹劾张家子仗势欺人,草菅人命,其中还有真凭实据。此事一出,整个朝堂都沸腾了。朝中看不惯张家行事的人不少,有此机会,岂能错过。一时间张家同张贵竟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若换做平日里,遇到这样的事情,张贵自然不惧。可是这一次,先有张贵妃不守妇道的证据出现,紧接着又有实证证明张家犯法,两边夹击,张贵岂能不怕,岂能不惧。短短时日,张贵嘴里长了一溜的泡,一张嘴便有一股恶臭喷出。
张贵左支右拙,费尽心力,欠下无数人情,奈何敌对势力太过强大,这一次非得出血不可。而且孝昌帝的态度也是暧昧不明,以往孝昌帝都很明确的替张家出头,这一次孝昌帝罕见的表示了沉默。
张贵怕极了,他在担心,关于张贵妃不守妇道的事情,是不是已经被孝昌帝知晓。因为换做是他,手里面捏着这么一个证据,也会交出去,将张家彻底打死。张贵战战兢兢,赶紧让张夫人进宫试探一番。
张贵妃悠哉度日,对朝堂之事漠不关心。加之张家事发突然,犹如井喷一般,短短时日就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等到张夫人进宫请安的时候,张贵妃才得知张家所遭遇的危机,以及事情的严重性。
张贵妃带愣住,伺候的人除了玉安之外,全都被赶了出去。张贵妃问张夫人“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有人拿出了证据,是谁?究竟是谁要害本宫?”
张夫人战战兢兢的“来人身份不明,老爷查了许久也没查出名堂来。老爷不放心娘娘,让我进宫,就是想确认陛下对娘娘是不是宠爱依旧。”
“你们怀疑陛下已经知道了?”张贵妃差点跳起来“不可能,绝不可能。前两日陛下还留在本宫这里过夜。若是陛下真的知道了此事,又岂会容本宫活在世上。你们放肆,是不是拿些莫须有的事情来哄骗本宫,目的就是让本宫在陛下面前替张家求情?”
“娘娘冤枉啊。我们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啊。”张夫人一边表清白,一边眼珠子乱转,压低声音问道:“娘娘同范阳节度使之间,莫非是真的?”
“你放肆”张贵妃抬起手来就要打,等看清清楚眼前之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才不好意思的收手“本宫清清白白,岂容他人玷污。夫人若是再敢妄言,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娘娘赎罪,娘娘赎罪。我再也不敢乱说了。”张夫人抬手作势要打自己的嘴,动作慢悠悠的,只等张贵妃阻止她。奈何张贵妃这会一肚子闷气,巴不得张夫人狠狠打一顿,才不会出言阻止。
张夫人骑虎难下,尴尬无比,只好假惺惺的打了自己两嘴巴,算是将此事揭过。
张贵妃眉头紧皱,回头瞪了眼玉安。玉安面色镇定“娘娘,奴婢可以确定,此事绝不是从永福宫传出去的。”
张贵妃蹙眉,莫非那日她同范阳节度使玉成好事的时候,有不相干的人经过?接着张贵妃又摇头,当时有范阳节度使的人守卫各个出口,那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断没有让别人无声无息接近,还拿走证据的可能。莫非是有人在讹诈,还是在试探。
张贵妃忐忑不安,在张夫人面前还要表现出镇定如山“此事荒谬。本宫很确定,陛下待我如常。本宫更愿意相信,此事是你们无中生有,目的无非就是想从本宫这里讨要好处。本宫告诉你,那是妄想。”
“娘娘,我说的全是真的。此事老爷也知道。”
张贵妃轻蔑一笑“老爷自顾不暇,还有心思来算计本宫,真是吃了豹子胆。你回去告诉他,这么大的事情想要脱身不出血是不可能的。等他挥剑斩断臂膀之时,本宫自会出面在陛下面前求情,为老爷圆了此事。”
张夫人跺脚,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张贵妃却意外的强硬“夫人要么接受本宫的条件,要么就滚。本宫忙得很,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夫人身上。”
张夫人哀求道:“娘娘,那好歹也是你的娘家。张家要是倒了,对娘娘也没好处啊。”
“别拿这话来威胁本宫,本宫不吃这一套。哼,说的好像本宫靠着张家才有今日一般。夫人别忘了,张家有今日,全靠着本宫的脸面。”张贵妃不假辞色,摆明了不会受张贵摆布。
张夫人连连哀求,奈何张贵妃是铁了心。张夫人无奈之下,只好失望出宫。
张夫人将宫中一切,事无巨细全都告诉了张贵。张贵捏着胡须沉思,联想到孝昌帝除了沉默外并无别的动静,或许张贵妃说的是真的,孝昌帝并不知道张贵妃同范阳节度使已经玉成好事。张贵松了一口气,只要张贵妃不倒,张家迟早会再次站起来。今日打压张家的那些人,他日张家必定会一一回报。
张贵心头有了主意,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先是上表请罪,在早朝的时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痛哭流涕,痛诉自己的罪孽,说自己管家不严,才会造成今日局面。至于贪墨,买官卖官之类的罪名,张贵一概不认。此乃抓小放大是也。
满朝文武都佩服张贵的厚脸皮,说哭就哭,也是一项本事。尤其是当着同僚的面,当着孝昌帝的面,这份唱作俱佳的表演,果然引赢来了一些人的同情。加之张贵事先安排的人,一时间仿佛满朝堂都在替张贵求情。
孝昌帝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不过他心里头惦记着张贵妃,担心处置张贵过严,会让张贵妃伤心失望。所以孝昌帝一直在犹豫着,该对张贵处以什么样的罪名。今日张贵一番哭诉,倒是让孝昌帝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