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中,他不知梦到什么,拧紧眉头。
在一阵汤药味的萦绕下,陷入深度梦境。
梦里置身阴暗的大殿,富丽堂皇,美轮美奂,却少了家的温馨。
一名美人被两名宫侍摁住肩头,痛苦挣扎。
她们的前方,有一名妇人被悬挂在油锅之上。
油锅冒泡,热气腾腾。
梦中美人眼泪成串滴落,哭哑了嗓子,哭花了妆容,无助地喊着
“娘亲”。
那妇人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费力扭头,沙哑开口:“滢儿别管娘,不要掉进太子的陷阱!”
一名男子端坐在不远处的地台宝座上,被暗光遮蔽,只堪堪露出个轮廓。
男子手里拿着一叠未着墨的笺纸,一下下拍打在膝头。
“田夫人和卫湛,你选一个。”
那语调意味不明,七分冷二分笑,还有一分不甚明显的酸意。
美人忧心忡忡地看着被热油熏烤的母亲,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朝地台宝座靠去。
撮花长裙曳地铺散,上面绣着振翅的彩蝶,还有簇簇芙蕖。
男人后仰靠在宝座上,搭起一条腿,悠闲地晃着靴尖。
四周美婢如云,有人殷勤递酒,有人捶肩揉背,而男人早已习惯被这样服侍,举手投足,尽显上位者的张狂。
“雪滢,孤再给你一次机会。”抬手扬起一张张笺纸,他加深了嘴角的弧度,“按孤说的做,可保你们母女全身而退,否则后果自负。”
美人无望仰头,看着漫天的笺纸,泪快干涸,“求求太子殿下,放了我娘我什么都愿意做”
梦醒时,季懿行听见了美人给出的答案,亦看到梦里坐在暗光中的男人露出的笑,得意又讽刺。可印象里,太子不过十五六的少年,不该有这样浑厚的嗓音。
疲惫地睁眼,他方知自己做了一个诡谲的梦。
有关宁雪滢和卫湛。
是潜意识里想要拆散他们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床边传来小卒的脚步声,“老大,你醒了!”
季懿行坐起身醒脑,没彻底清醒。
“怎么了,老大?”
“你觉得,太子为人如何?”
“这咱哪敢胡乱说啊。”
“又没外人,说说无妨。”
“生逢盛世,但也知肩负重任,识大体、听忠言,是一位贤明的储君。”小卒坐在床边,拿起凉透的药汤准备温热,“怎么突然问起太子殿下?”
“没什么,随便问问。”季懿行讷讷一句,暗道不该被虚无的梦境困扰。除了此番一同前往大同镇剿匪,自己与太子八竿子也打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