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随便问问。”季懿行讷讷一句,暗道不该被虚无的梦境困扰。除了此番一同前往大同镇剿匪,自己与太子八竿子也打不着。
与此同时,大同镇总兵宁嵩收到一封来自京城的书信。
执笔者,宁雪滢。
读过信后,宁嵩心情复杂地坐在总兵府大堂的帅案前,与部下们核对着逐一击破各座山寨的方案。
糙糙的装扮下,一张脸生得极为精致,甚至有些男生女相,也难怪刚入伍时,不少人拿他的相貌调侃,说他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
后来,宁嵩越打扮越糙,加之性子粗犷、武艺高超、脾气火爆,杀鸡儆猴了几次后,再没人敢当面开他玩笑。
在否定了部下制定好的方案,宁嵩拍拍桌子,“禁军不熟悉附近地形,每支队伍里必须安排进咱们的人。”
“可咱们的人剿匪不力,挂帅
的统领未必会听从总兵大人的意见”
在景安帝登基后,不断扩充禁军,削减各地招兵的权限,以致地方兵力减弱。
宁嵩几次上谏请求放宽地方招募的权限,均石沉大海。
如今总兵府可用的强兵甚少,才会在多次攻击悍匪时铩羽而归,加之本地最大悍匪窝点配有火铳等兵器,强攻损兵折将不说,还会致周边百姓于水火。
而其余山头的盗匪对最大匪窝的头子一呼百应,拧成了一股又硬又粗的绳,难以割断。
宁嵩坚持自己的想法,屏退众人,再次打开女儿寄来的书信,戾气一瞬收敛,捧起笺纸,眼泪潸潸地贴了贴脸。
好闺女,再等等,待为父捣毁了这些窝点,就去皇城替你做主。
甭管是户部尚书府还是永熹伯府,他都不能让女儿受窝囊气。
好在女儿在信中报了平安,还说公婆和夫婿都待她极好
至于季懿行,宁嵩至今不知他将到来。
半月后,腊月十四,小寒,禁军将士陆续抵达大同镇。
一座覆雪的高山上,几名小喽啰以松柏做遮掩,紧紧盯着行进的车队。
一人嗤道:“这是禁军啊,看起来不堪一击呢。”
另一人叼着狼尾草,将大刀往肩上一扛,“老大说了,今年雪大,山寨缺粮,正好拿他们开刀,夺些粮饷。”
又一人撇撇嘴,“我吃不惯细粮。”
叼着狼尾草的山匪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墨迹什么?吃不惯就去抢粗粮。”
大同镇附近,山匪众多,各据山头,齐齐盯着声势浩大的禁军队伍。
时至年关,求学的游子、羁旅的商贩陆续归家,大街小巷充斥起年味儿。
不过年底各家各户都要清债,债主要讨,欠债要还,成了年关必经之事。
帮助婆母管账的宁雪滢担起一份差事,要去城外一户远亲家里追债。
邓氏拿出一张欠条,叮嘱道:“去年年关欠下的七十两纹银,拖到了今年,牛马生犊子,他家承诺会一并补上息钱。你去的时候,要记得这事儿。虽是门远亲,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宁雪滢收起欠条,“儿媳记下了。”
邓氏揉揉她的脑袋,顺势在那精致的峨髻上斜插入一支钑花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