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暴风雨实在太漫长了。
小舟在汪洋上航行了不知道多远,也没能如以前一样,看到指引方向的灯塔,或是等到一束穿透重重乌云的阳光。
只能继续毫无方向地在海上漂。
裴云洲其实很怕黑。
这或许来源于小时候在孤儿院的经历,受到排挤的孩子总是被逼进漆黑又狭小的储藏室里,在储藏室里是没有时间的概念的,时钟的走秒声无法穿透厚重的门板和墙壁,永远看不到希望在何处,只能安静地等待,而黑夜也就被无限、无限地拉长。
真讨厌啊,又是这种漫无边际的黑暗。
他像是刚学步的孩子,在黑夜里跌跌撞撞,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又因为找不到正确的方向,走了很久也只是原地踏步。
休息一会儿吧,你都已经这么累了。
潜意识里的声音这样对他说道。
裴云洲险些就要听从了。
但身体的本能让他及时地悬崖勒马。
只要再努力一点,再坚持一下就能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束光。
是阿冽来接他了吗?
裴云洲极力向光的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监护仪上的氧合终于上升到了一个正常的数值。
在床边守了一夜有些昏沉的应许一下子清醒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人,生怕错过他任何一点的变化。
但预想中的苏醒并未这么快到来,就连睁眼的动作,对此刻的裴云洲而言都分外费力。
也不知经过了多久的努力,裴云洲终于抓住了那束光。
纤长的眼睫随呼吸的频率微微翕动,像蝴蝶颤巍巍的翅膀,在大风面前艰难地挣扎摆动。
半晌,方能克服阻力。
久居于黑暗之中,瞳孔自然地散大,以至于骤然接触到光明,眼睛立刻就被刺激得睁不开。
这样的感觉,对裴云洲来说再熟悉不过。
又过了一会儿,眼睛才能勉强适应光线的强度,不过只能模糊地看见床边的一个人影。
“……阿冽,你终于来了。”裴云洲恍惚道。
被错认的应助理,藏在床下的指尖不由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