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赤华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毫不意外地接受了阿四随口瞎扯的理由,帮妹妹补救:“这事就先这样,但闵小郎去读国子监是不合适的,我会去找长姊在东宫的崇文馆腾个位置给闵小郎,也算是将他排的离你远一些。”
至于今后需要独自来往宫城和皇城之间的阿史那舍尔被姊妹俩一同忽视了,毕竟只是一个死了母亲的外国的质子,没必要太关注。
无论姬赤华后续如何安排,阿四对闵小郎的不喜还是传了出去,届于只是两个八岁的孩子,这样的传闻没能掀起多大风浪,只是让承欢殿里的小郎又哭了一场。
千盼万盼,等到云销雨霁,今年的科考也在尚书省开场了。
阿四照例起了个大早,今儿她谁也没带,只吩咐宫人准备好膳食准时给她送去。
熟悉的尚书省衙门,熟悉的廊庑,以及熟悉的无数小桌板。
阿四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混迹在吏部官员之中,板着脸监督每个人的行为。卯时发卷、酉时收卷,刚好是六个时辰,整整半天时间,阿四昨天特地早睡就是为了能在考场坚持一整天。
最重要的一件事,阿四盯着收卷的官吏必须将收上来的考卷糊名。
小吏无奈道:“公主有所不知,考卷只在吏部铨选时才糊名。”
阿四抱胸道:“不成,我今天就想看看批卷前就糊名,贡生们能考出个什么样子来。”
“这不合规矩……”从未见过这场面的小吏试图向吏部的员外郎求救,奈何其他的官员眼观鼻鼻观心一致忽视了这边的动静。阿四来尚书省参合科考也不是头一回了,也有御史告过,都如泥牛入海听不到回应。
“糊名又不碍什么事,要是考官们觉得糊名妨碍批卷,大可以糊名批完,再揭开批卷,这又什么大不了的?”阿四露出一口牙,笑得白森森的,“我看是你们偷懒耍滑,所以才不愿意吧?总归我今儿就坐在这儿,我阿娘都允许了,今儿就得给我糊名了。”
阿四从不收敛的嗓门立刻引起诸多考生的注意,不少出入的尚书省官员也将目光投过来。小吏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认栽,叫人备下糊名的用具,在阿四的监督下老老实实地为考卷糊名。
阿四这才满意:“早些听话不就好了,我才多大,你和我一个孩子犟嘴,真不知羞。”
第章
阿四在这头紧盯着小吏不放,另一边就有人趁着这空档偷偷做起科举舞弊的勾当。
同时在廊下科考的足有千人众,排布开来自然是极为庞大的,其中偶尔夹杂几声絮絮低语、或是交头接耳,并不能为考官所洞察。因此,常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
寻常时候也就罢了,偏生今日阿四在场,她的耳目能容纳八方动静,恰巧就捕捉到了在场中向其他考生传递答案的某一人。
这还了得!
连科考都敢作弊,真难想象这人以后能成什么样子!
阿四从没这样愤怒过,她冷哼一声,冲不情不愿的小吏说:“你先忙着,等会儿我来检查。”吩咐完,她气势汹汹地往人群中走,眼神锁定某正襟危坐的考生,大步从人群中穿过,走到他的面前冷眼打量之后问:“你刚才是不是替人作弊了?”
该生年三十许,乍然见一少年窜出来质问,竟丝毫不慌张,镇定自若:“我好好地坐在这儿写文章,身子连动都没动过,甚至自己的文章都没完成,又怎么会替人作弊?押衙年纪轻轻就能在尚书省行走,想来是一位出身高贵、才华横溢的贵人了。”
无端受人一顿马屁,阿四也不好再凶神恶煞的,狐疑地观察一周,低头确认对方确实还在书写,又没抓到切实的证据,只得作罢。阿四认准了这考生的名字文先,警告道:“刚才就算了,可别再叫我抓到你。”
旁的考官心中怜悯这位无辜受挫的考生,上前来与阿四悄声说:“方才确实没瞧出什么异样,公主许是累了,先到一旁歇息,用些茶水吧。”
不受信任的感觉很糟糕,阿四眉头皱得死紧,再想到自己是听见的动作确实没看见文先的动作,也就没证据,顿时更生气了:“我看你是歇息地太多,才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