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长庚都已经五岁,哒哒地四处跑,后头的乳母小心跟着。
小孩子喜欢和大孩子一块儿玩,因此长寿长庚时常混在一处耍玩,两人也爱与阿四说话,大概是阿四是最小的姨母的缘故。
长庚的口齿伶俐非常,也相当爱凑热闹:“阿四姨,我刚才偷偷跟着人去看了,那个姓闵的在偏殿哭呢。”
太极宫里,是不能无缘无故当着人面哭的。尤其是宫里的男人,全都是皇帝的后宫之人,更是不许露出半点难看脸色。长庚长到这么大,确实没怎么见人流泪过。
长寿大两岁,自认为明白的事情更多:“男人的事是很难弄明白的,他们就是这样子的,爱哭又易怒。我在家里见过很多男人偷偷哭,没什么好奇怪的。”
端王府里有很多男人爱哭……一点儿也不出阿四的意料。长寿出生后,玉照修身养性了好长一段时日,奈何本性难移,好色之心死不悔改。以玉照喜新厌旧的速度,就是有人哭瞎了眼睛,阿四也不觉得奇怪:“见到就见到了,不要去搭理。”
家中的女人们虽然谈起女男之间的事情并不避讳孩子们,只是不许男人与孩子多说话,怕听胡乱的诉苦多了,转移孩子性情。
阿四小时候也是这样,谢有容性情最阴沉的时日,乳母宫人都是围着她哄,不许去立政殿耍玩的。不然也不会直到谢有容死去,阿四才晓得他是郁症。
随时间流逝,阿四心底对谢有容的那点同情和惋惜都淡去了,站在长寿长庚长辈的角度,越发能理解当时大人们的决定。男人发起疯来,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像谢有容那样自焚自毁的还好,要是出手伤人可怎么办。
“我知道了。”长庚点头。
长寿就牵着长庚的手语重心长地解释:“男人是很奇怪的,脑子经常简单得让人没法儿理解,说的话经常颠三倒四的,你搭理也没用,还浪费自己的时间。”很有经验的口气。
长庚又懵懂地点头:“嗯,宫里的我都没搭理。”
站在一边围观俩小姪子说话的阿四摸着下巴思量,这话是有道理的,但好像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但是,玉照家的王孺人坐在后面都含笑听着不反驳,那这样教导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年仅十三的小姨并不适合细细思量小辈的教育问题,阿四迅速抛开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念头,转头和姬宴平说起卫国公府上的事来。当时她在农庄有听到姬宴平派人去打理的风声,却不知内情,今日趁着人都在,自然要问个清楚明白。
姬宴平笑答:“卫国公府上能有什么事,就是些老家人不安分罢了。我让人清扫了一批,换上了新人,清清静静地过日子。就连闵小郎身边的人,我也换了,让曾家挑了人来,趁着他年纪不大,应当能养出个模样来。”
曾家?
阿四眨眨眼:“看来阿姊对曾孺人很满意?”
“毕竟是家传渊源的母系族,做起事来确实与其他人不一样,家里的孩子也养得好。”姬宴平将府里曾小郎的事情挑着说了,夸赞道,“要是我阿娘的曾驸马还活着,想来也会是个不错的人。现在我是真信了,或许我和曾家真有两分亲缘。”
“这么好?连阿姊都这样地夸奖。”阿四有些不信。
现在各家王府都有了合适的男孺人作为贤内助,这和阿四最开始设想不同,她还以为姬宴平这辈子不可能容忍男人整日腻在自己身边。
阿四把心里话和姬宴平说了,又引来姬宴平的笑:“我什么时候厌恶男人被你看见了?我一直都觉得身边养着些男人是很必要的。都是女人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又不能掐死,好好养着,安分守己的也是个好摆件。有些能干又忠心的,我当然也会喜欢。”
说得和屋子里的玩物似的,总归听着半点儿不像是在说人。
阿四摇摇头:“我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闵小郎的心思到底是何时何地起的?希望别多生事端。”
姬宴平立刻听出了妹妹的未尽之言,道:“你就是太把他当人了。至于其他的,东宫从前放了那么多的男人,依旧如同铁桶一般,多了个闵小郎也不差。话说回来,你今年十三岁了,真该开始了解一些房中事了。”说着,就吩咐侍从要把精挑细选的礼物送到丹阳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