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在宗庙为主事人,平日除过自身修行,就是为学生们讲课。这宗庙内的老师,数量比国子学的老师还要多,身份比弘文馆的学士更高贵,在读的学生名为巫女,来日具是朝廷栋梁。
有这样多重的缘由在内,巫女与阿四相处才这样的随意。
巫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说:“从宗庙回宫面圣不但要沐浴更衣,还得经过层层盘问,这个时间点出门非得明天才能回来了。要是我,我也懒得去,四娘顺带一下不是刚好么。不过这些也只是我凭空的猜测。”
阿四总感觉不对,但说不上来原因,抬手放忙碌的巫女离开。无端端的,阿四心中冒出个念头:可能齐王是觉得今年并不是个迁都的好时日。
巫祝已经把所用的东西放回后殿,众人向阿四告辞,巫祝且笑:“四娘若是对此间有兴趣,只管自由行走、观看、取用。我等先行告退了。”
等人走干净,空留宽阔得有些阴森的宽大殿宇和阿四一人,开着的那扇窗外夕阳落幕,更添两分森冷。
阿四好歹是地府爬出来的女人,并不惧怕黑暗,只是疑惑于巫祝们撤离的速度,当真一个人也不留下招待她吗!
阿四转悠两圈,确认距离最近的守卫都在大殿门十米开外,她拎起裙摆直直冲向后殿。轻盈又鬼祟的身影是阿四多年以来的辛苦锻炼,后殿门不轻,但对于阿四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门轴不错,开门无声,非常利于阿四干点偷摸的小事。
哎呀呀,毕竟人离开前都特地说了,可以随便她用的。而且一大串人都走这么快,一定是为了留出空间给四公主满足好奇心啦。
门后如巫女所说,全是祭祀用的器具,红木的刷桐油的高大木架上整整齐齐列着各类礼器,瞧不出具体用途。
今天刚用过的小鼎和龟甲是阿四少数能认出来的东西,她伸手毫不客气地搬下来,从塞得满当当的木箱艰难翻找出没有被刻过痕迹的完好龟甲,埋进灰土。
嗯……可能是出于防火考虑,火折子被巫祝收走了。
于是阿四捧着铜鼎通过门,把铜鼎放回大殿中央的石台,石台周围安放八盏用以照明的灯烛,正适合阿四上手。薅了三支蜡烛下来,一并丢在铜鼎下。
阿四盘腿坐在旁边等候,顺带开始反思自己刚才一连串的行为。
这样做似乎有点不太好啊……
但是来都来了,不正儿八经的试一试龟甲占卜,就是不得劲。
阿四自我安慰:这可不是她迷信,只是随便玩一玩而已。再说了,谁能肯定这龟甲烧出来的裂纹一定是字?说不定就是普通的鬼画符而已。
“咔哒”耳边脆响,阿四立刻扭头去看。
龟甲开裂了,裂的很匀称,完美的分成两半儿……非要说它是个字的话,这龟背上可能背了个一。
阿四为自己前半个时辰的奇怪想法和莫名举动向自己宝贵的时间道歉,脑子慢一拍地送上知识:这烧龟甲也得是专业的人来干,贸然尝试大概率是很难烧均匀的,烧出字来就更不可能了。
“算了算了,今天真是鬼迷心窍了。”阿四丢开心理包袱,抓一把铜鼎里的土掩去蜡烛的火光。按照记忆中的,把东西归置关闭,阿四拍拍手臂上的灰尘,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