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在这里遇到的游方僧人,基本都是戒刀、铁杖和饭钵,三件套不离身;似乎无论老幼个个都有一身拳脚武艺傍身。又比如出门在外的女子,做男装或是胡服的比例很高,只在发冠上略有区别。
比如,当地所见的佛寺和道观、以及其他景教、祆教、摩尼教和天竺信仰的宗教场所,都位于闹市坊区之中。并不像东土那样,喜欢在名山大川避世修行,而且无论占地多寡,都同样修的相对坚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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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平时不但兼营客舍和旅店、货栈和车马行;同时,还可以充作某种程度上的;提供短暂庇护的坚守据点。没错,作为东西方财货的流通、汇聚之所,河中之地固然没有大规模的寇盗和马贼。
但是逐利而来的鸡鸣狗盗之辈,应运而生坑蒙拐骗的下九流行当和捞偏门群体;却是一点儿都不会比其他地方少。甚至还因为安西官府和诸侯外藩间,在地方管辖上的重叠和争议,显得相当的活跃。
又比如,无论在蒙池国境内,还是康居都督府的其他羁縻州外藩领地。各种名目的江湖人物,几乎遍地都是的游侠儿和习武者;充斥着各行各业、民众民生的每一个角落,并成为习以为常的一部分。
还有这里活跃着自带乐器,三五成群行游的吟唱人行优。参加任何商队或是行旅团体,都不用额外交钱;只是需要一路上停下来休息时,时不时的弹唱表演,以为消遣和活跃气氛,排解旅途的单调。
因此,此时此刻身处行旅团体的江畋,就在欣赏着百褶花衣、披巾小帽的一老一少表演。其中满脸沟壑的山羊胡老者,拨动着酷似后世冬不拉的弹奏乐器,抑扬顿挫的交替弹唱着当地流行的曲子词;
而疑似他孙辈的半大少年,则是拿着铃鼓和打板,作为附和吟唱节拍的伴奏。偶尔还会在口中模拟出,类似兽鸣鸟叫、风雨呼啸的简单口技,或是闹市之中的喧哗吵闹,来充当烘托气氛的背景声音。
作为多种文明所交汇的十字路口所在,四方往来不绝的河中之地,也永远不缺乏,来自天南地北的故事素材和创作源流。但在当地最受欢迎也流传最广的,还是当年梁公西征及相关人物的系列传说。
山羊胡老者弹唱的,就是其中由梁公受创,并流传下来的神话典故,《石猴记》系列版本之一选段:只是对于江畋而言,隔了上千年的时空,再度听到魔改的《西游记》段子,可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黄凤岭,八百里,曾是(铁门)关外富饶地,……幸得大圣借佛力,邪风一时偃旌旗……”随着老者沙哑而深沉的本地腔调,一个改版了不知道多少手的故事,在铮铮如金石的拨弹声中娓娓道来。
当然了,原本一个遇险打怪的简单故事,经过词子曲的本地化演绎;变成了仿若是亲眼所见一般,活灵活现的世情游历;帝王将相、仙佛僧道的众生百态;乃至是贩夫走卒、饮食男女的悲喜离合;
因此,哪怕是江畋看过无数次原版,又领略过东土大唐流行的不同版本;但依旧可以就着新版本佐味,与行旅途中的其他人一般,听的津津有味。直到天空中隐约飞掠过什么,也让他心中微微一动。
片刻之后,江畋寻个由头,来到了这处旅途停歇的营地外;随即就看见摇曳不止的树冠上,赫然挂着一个皮筒;刚刚归来的“走地鸡”,则盘旋在天上,用分享的视野替他警戒着,身后的营地动静。
随即他就将这个皮筒摄入手中;扭开封存的火漆,顿时就露出了内里,卷好的一叠子信件;正是留在康州境内的部下们,借助走地鸡的乘风飞行,所转送过来的一系列消息,也包括镜湖山庄的变故。
比如,有来自康州的官方背景,介入到了鉴社的内部权利更迭中;甚至,在夺权和剪除异己的过程中,直接动用了官府的力量和人手;乃至是消息渠道为之张目。而老十只是被推到台面上的代理人。
因此,就算冯保真重新夺回鉴社的主导权,也要面对幕后主使者可能的反扑;另一方面,根据鉴社内部,那些背叛者的供述;从社首元项城一心,扩大鉴社的实力和影响,他们就不可避免被人盯上。
只是幕后势力的身份和背景十分隐秘,也不知道涉及到康州,乃至康居都督府的哪一个层面上。因此,他们不免要请示江畋,是否放弃这条线,而带着能够掌握的资源和人手,就此转入地下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