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澈:“……”
所有反驳的话语都好似在这一瞬间失去了他应有的力道。
他真的很想直接上前一口咬死沈听肆,一了百了。
可就在此时,刚才还一副开玩笑的沈听肆敛了神色,上前两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梁澈,眉眼中尽是认真,“尚书房当中的夫子皆是学识渊博之人,不仅仅只有楚相一个,殿下若是当中有意那个位置,这尚书房便必去不可。”
梁澈坐着,沈听肆站着,极具压迫之感。
使得梁澈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他当然知道他必须要去尚书房,此前多年,他拢共认得的为数不多的一些字,还是一个小宫女教他的。
他的字也写的很丑,连他宫里的太监都比不上。
若不是因为之前宰相楚文澋暗中收了他做弟子,恐怕他现在都还是一个连大字都认不得几个的傻子。
他想要那个位置,想要不顾一切的往上爬,想要把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所以,即便会被嘲笑,会被看不起,他也一无反顾。
他方才说那话,只不过是想要在沈听肆面前表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罢了。
可梁澈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弄巧成拙,让沈听肆以为自己不堪大任。
“九千岁误会了,”梁澈试图解释,“只是我从前从未去过尚书房,有些紧张。”
沈听肆又何尝未曾看透梁澈的这种把戏?
可倘若他要真的成为一国之君,就必须要先练出属于自己的气势来。
在冷宫的时候柔软,示弱,那是为了生存迫不得已。
可如今他已经封了王,只等他治好了腿就可以参与朝政。
那种柔弱不能自理,引起宫女太监同情心的行为,就万万不能再有了。
沈听肆听了这话,眉梢微微一剔,淡淡的开口道,“殿下,这是苏某给您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您还是立不起来,那苏某恐怕就要另选他人了。”
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
虽然梁澈所有的皇子当中最好拿捏的一个,如果他立不起来,没有办法在几个皇子当中脱颖而出,沈听肆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他,另选他人。
即便梁澈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沈听肆对他所有的好都是有利可图,可正当对方如此直白的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梁澈还是忍不住心底阵痛了一下。
握着茶盏的指节微微收拢,克制隐忍了片刻,梁澈才回答道,“我知道的,九千岁放心。”
说话的同时,他转过头悄无声息地打量着沈听肆,眸底带着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痛色。
但沈听肆冰冷的目光却未曾变化,甚至是声音中加了几分漠视,“但愿殿下,如你所言。”
梁澈眯了眯眼睛,看着沈听肆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薄雾里。
“走吧。”他低下头,眼里好似烧着一团火,可却又不知道究竟该向何处发泄,只自顾自地攥紧掌心,任由指甲掐进肉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