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肆神情清傲,宽大的袖袍在走动间轻轻摇摆,看上去光风霁月,宛若画中的仙人。
他微微掸了掸袍角,对着永嘉帝下拜,只轻轻飘飘的一席话,就定了这缠绵几百年的世家大族的命运。
坐在文武百官最后方的梁澈伸长脖子往前看了一眼,他看不清沈听肆具体的神情,但还是从那微微露出的侧脸上,看到了朝廷鹰犬更加深邃的笑意。
梁澈猛然间惊醒。
——今日的这一切,全部都是沈听肆安排的!
二皇子虽然是宫中嫡出,也有着永嘉帝的宠爱,可张家这几年行事越发的肆无忌惮,根本给不了太多的助力。
两相比较起来,背靠康家的八皇子则更具竞争力。
由康明远这个康家人来检举,没有人不会相信这些事情不是康家做的。
果不其然,在梁澈思考的间隙,永嘉帝直接大手一挥,“谨之所言甚是,那就按照你所说的办吧。”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
永嘉帝嗓音落下的瞬间,梁逸脸上的血色一下子也消失干净了。
他呆呆的张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高坐在玉阶之上的永嘉帝,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只不断的喊着冤枉。
“冤枉?”永嘉帝很是不耐烦的对着他说道,“康侍郎作为你的亲舅舅,全家都将要下狱,连带着他自己也性命不保,若你当真是冤枉,他何至于做到这个份上?”
“梁逸!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愿认罪吗?!”
梁逸红着眼眶,声音颤抖,“父皇,当真不是儿臣,儿臣从未想过要豢养私兵啊……”
他都已经拉拢了手握重兵的安亲王,又何至于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做这种事情?
“若不是八殿下,”梁逸话音刚刚落下,一名中年男人便十分气愤的开了口,“这崇州的私兵难不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八殿下只说自己被冤枉,可有任何证据在手?”
“若是人人都如八殿下这般,仅凭一张嘴便可以推翻所有的证据,律令何为?国法何在?你又想要将陛下陷入何种境地?!”
说话的这人是二皇子梁越一派的官员。
每少一个竞争者,梁越登上帝位的可能性就更大,他们最后就可以用从龙之功,换得更大的利益。
如今梁逸遭此劫难,自然是要不遗余力的踩上一脚,争取让对方再也爬不起来。
沈听肆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位大人所言甚是,如今经人证,物证俱全,八殿下还是尽快认罪的比较好。”
梁逸愣了愣,脑袋瓜子飞速旋转,随后带着嗜血的眼神望向了沈听肆,“是你!是你要害我!”
“你个奸臣!阉党!”
“你想让那个废物登上皇位,从而巩固你的权力,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你污蔑我,你去死!!!”
说着这话,梁逸不管不顾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扯下头上簪着的发簪,挥舞着就要刺向沈听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