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转进水汽氤氲的小室,就见水雾成珠,蜿蜒数道的琉璃屏风内,颜浣月正背对着他取了一件外衫披在身上。
可她的外衫向来只是一层薄纱,雾粉纱衣内,是柔白的身躯……
他失神片刻,忽地背过身,语气分明有些紧张,“抱歉,师姐,你回来时已沐浴过,我以为……”
琉璃屏风内,颜浣月见慌乱间随手抓的外衫披着着实有些不像样,便又将内里的衣衫搭在身上。
她原本是打完坐发觉身上还是沾了些血气,便想来清洗一番,没想到刚脱了衣裳踩了一脚水,就听到他在门边说话。
这会儿冷静下来又觉得被他看到了也没什么,便强自镇定道:“嗯,今日打坐出了些汗,刚脱了衣裳你就来了,要不你先洗吧。”
裴暄之强行收回已经爬出脊背,扭曲撕打着争抢着往屏风处爬的金雾,低声说道:“我回去等你。”
“暄之……”
屏风边探出一只笼着烛光,滴着水珠的雪白细足。
那脚腕上正挂着半缕自行从他身上自断奔离的金雾,逐渐消散之际,还在死命地缠着她的脚踝。
“把它弄走吧,它都快没了。”
裴暄之缓缓回过身来,苍白的脸被屋里热意熏得泛粉。
他看着那处莹白,薄唇紧抿,许久,轻声说道:“师姐……是它自己跑出来的,我……”
颜浣月理解今日的事对一个年轻男子有些刺激实属人之常情,她随口说道:“嗯,我知道,魅魂之气有时不太受你控制。”
裴暄之根本没去管那濒死的金雾,转过身僵着腿离去。
比起再被强行收回,它恐怕更愿意死在她身上,成全一回,不行吗……
压制体内无数缕金雾在神魂之中不停地翻涌着,聒噪地斥责着他的不公正,叫嚣着要去扯回那缕无耻的东西。
它们只想缠到她身上,却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他往树下吐了一口血,凉凉一笑,贪婪之物只懂得满足浅显的私欲,连最珍贵最能令人战栗的东西都不懂。
可笑的是,这是他的一部分,别人再厌恶,他也只能包容这些自私浅薄的东西。
他忍着脑海中剧烈的拉扯,在心里说道:“眼下要这点儿可怜能算什么?让她爱上你们,每日都牵挂着你们,每天都想抱着抚摸你们,不好吗?”
神魂中,无数缕金雾浑身舒爽地一颤,裴暄之也因这期待在冷风里战栗了一下。
“那就都听我的,不要让她觉得……恶心。”
但总有那么几缕顽固的,还要掀起风浪时,被其它金雾扯下来毒打。
裴暄之转身看了一眼烛光明亮的窗户,往正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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