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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我自己去了趟县城,将器官捐献的合同签了字。
接待我的工作人员诧异地看着我说:“我还头一次见你这个年龄有这种觉悟。”
其实我觉悟并不高,我只是知道自己快死了,不过,捐献器官我倒是没那么多想法,人死了,如果还能拯救其他人的性命,其实是件很欣慰的事,也算没白死。
要不是因为我真的需要钱给爷爷养老,我可能连补偿都不需要。
回去后我直接找了村里的一户人家,他们家一直想租土地种树苗,可是村里人都忙着种田呢,谁也不肯租出去,正好可以租给他。
我想租给他的原因还有一点,就是这家人厉害,不好惹,至少是沈婆子一家不敢惹的,以后欺软怕硬的沈婆子要再想占地,估计吓死也不敢了。
租给他们也是能帮我照看爷爷,不要被沈婆子再欺负了。
我也给爷爷留了一块家门口不到半亩的地,让他种点菜打发日子,我怕我走了以后,他突然闲下来会胡思乱想。
2000一亩的地我只收了1600,他们却说啥都给我2000,告诉我:“丫头,照看你家大爷都是小事,我们家可不能占这便宜。”
我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我给爷爷写了封信,里面写着把地租出去的事,还有一张银行卡。
这些事将来实在骗不了他,我也怕他不接受我的安排,所以我只能把我的心愿留在纸上,等我死后也能劝着他让我安心。
我把这些东西都给了陈叔,让他将来给我爷爷,陈叔疑惑地问我怎么了,我笑着敷衍:“没事叔,就是以后上大学就离着远了,我不放心,提前给我爷爷留点钱,就是一定要将来我走了再给他。”
陈叔皱着眉头说我:“你这孩子,说上学去得了,说什么走了,这个晦气,说得叔这心里头不舒服。”
我笑着对他说:“陈叔我说错了,就是过几天我上学去以后再给我爷爷。”
做完这些事,我反而平静下来,如果命运注定如此,我也可以安心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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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到了这一天,我还是希望可以逃过那既定命数,我本以为只要元元不去河边,就能躲过去,所以前一天我去找元元让她今天别去河边,结果她没在家,他家里人告诉我她去外婆家了,要过几天回来。
知道她不在家,我反而放心了,只是为了保险,上午的时候,我决定再去看看元元回来了吗。
我本想再去元元家看看她有没有回来,或者我就在她家等等看,还没到她家,就看见了村里的大伟。
他看见我就喊了一句:“张婷你咋没去捉鱼,李元元不是说你也去吗?”
我脑子轰地一下,牙齿打着颤地问他:“你说谁去了?”
“李元元啊,她还说就是要捉鱼卖钱,给你买上大学的礼物。”
我几乎是瞬间就往河边冲去,这个命,我不能要别人的,即使活下来,我也会一生不安,生不如死。
我使劲地跑,腿不听使唤地打着颤,我也害怕,既怕元元出事,也怕去死。
我还没跑到河边就看见元元脚一滑掉进了河里。
农村的孩子都识水性,同行的伙伴没人在意,那一刻,我本能地跑过去跳进河里。
元元的脚被水里的渔线缠住,根本动不了,她也看见了我,眼里的惊慌害怕变成了欣喜。
我赶紧到她身边开始解开那些束缚,过程有些麻烦,我也快撑不住了,但元元更要撑不住。
我拼着最后一口气将元元推出了水面,就再也没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