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杭州城仍是大雪。江耘众人却等不及。眼看着时日甚久,加上江耘昨日又得了瘦竹老先生一幅好画,留下来的理由更少,便打算午后出城,住衢州方向去。
史涛执意要赶来相送。经昨日梅园一战,两人之间大感亲近,史涛更是对江耘刮目相看,才学绝高而又极好相处,言谈随意的官爷,用来做朋友,一流中的一流。
“江大人,昨日之会,必能轰动杭州城,史某脸上也光彩的很呐。还真如江大人所说,有些人是虚有其表,花架子而已。”两人坐在马车之中侃侃而谈,窗外大雪纷飞,里面其乐融融。
江耘笑道:“史大哥说得没错。这些聚会,偶尔为之,调剂生活,助助雅兴也就罢。若是沉湎其中,江耘却以为不可,尚不如史大哥为商为贾,行谋利之事。”
史涛客气道:“由已及人,史某却不敢自夸。我之所为,也能胜过他们吗?”
江耘点头道:“然也。史大哥行商,虽是为自己谋财,却是间接创造了财富。你之船队少说也有数百人。这些人岂非因此而安生立命,养活家小?”
史涛笑道:“江大人倒是抬举我了。”
两人说话之间,马车却停了下来,驾车的车夫探进头来,说道:“官爷,后面有两辆马车,好似在追赶我们。”
江耘探出车窗,果然现一里地外,有两辆马车正急急赶来,那车夫扬着马鞭正朝这边招呼。江耘看着身边的地界,已经出了杭州城,到了郊外,再往前,便是官道了。
江耘让车夫将马车在路边停下,并吩咐道:“你去喊住前面那两辆马车,让他们稍等片刻。”
看着后面那两辆渐行渐近的马车,江耘心中疑惑,自己在杭州无亲无故,怎么会有人赶来相送?
那两辆马车终于停住,其中的一辆车帘掀起。探出一颗花白的脑袋来。不是别人,正是瘦竹老先生。
“江小兄,我们又见面了。昨很俏,你也很鸟,老夫我却很爽哩。”瘦竹眨了眨眼,向江耘调笑道。
江耘惊喜道:“原来是老先生,你怎知我今日启程?”
瘦竹跳下车来,薛奇辅紧跟而下,拱手说道:“江公子,总算赶上你了。”
竟然还有薛大家,此时,让江耘好奇的是,后面的那一辆马车里坐的又会是谁?
果然,不出他所料,甫一抬头,便见到姜清清一身雪白,正挽着罗裙从后面的马车上跳了下来,轻跺着脚热着身子抵御风寒,瞧见江耘,微微一笑,颌施了一礼。
薛大家轻咳一声。说道:“江公子,昨日不知尊驾身份,唐突失礼之处尚请相容,薛某怠慢了。”说完,深深一揖。
江耘不敢托大,下了马车,连忙搀住薛大家,客气道:“薛大家言重了。昨日好茶好酒,景美琴美,如何说是怠慢。倒是在下孟浪了,凭着性子胡乱而为,呵呵。”
瘦竹老先生轻拍江耘的肩膀,说道:“你去之后我等才知,原来江小兄便是在端午之期怒斥辽使的江学士,是我等江南人怠慢贵客了。今日早早的赶来拜会,哪知江小兄走得急,让我们一阵好赶。”
江耘谦虚道:“小子徒有虚名,若论文采风流,断然是比不上江南俊杰的。因急着去潭州上任,风雪又阻了几日,实在等不及,今日索性冒雪而行了。”
薛大家说道:“江公子,前面不远处有个驿亭,不如再那儿小歇片刻,略作相送之意,如何?”
江耘不敢推辞,便上了马车,一行人五辆马车又赶了几里路,停在一个驿亭前。
师师与云桃不便下车。便等在车中,素手掀了车帘,微微颔,算是打过了招呼。师师娘子与姜清清目光相接,彼此留意,都惊讶于对方的姿容。
薛大家并不客套,从车上取了一幅卷轴,双手端着,郑重说道:“此画便是昨日那幅山涧溪梅,恳请江公子收下此画。”